“丞相大人,当时酒楼人多眼杂,好多人也跟下官说过这件事,他……有人说也可能是误伤致死……你得容下官好好审啊……”说完拱了拱手,眸中有请求的神色,同时往旁边撇了撇。通往后院的门帘掀开一点,一个衙役小跑了进来,仿佛对屋里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只对潘绍安急声道:“大人,小公子不见了……”“啊?”
潘绍安一愣,怒道:“在家里怎么能不见呢?乳娘没跟着吗?”
那衙役嗫嚅了几句,只说乳娘没留神,找了半晌都没找着,这才赶紧来通报。“快走,本官亲自去找!”
潘绍安也不管梁丞相的脸色,慌慌张张起身就往后院去了。梁丞相皱了皱眉,还沉浸在刚才潘绍安对他说那番话的神色中。刚才对方说,酒楼人多眼杂,有人说可能是误伤,这是什么意思?等他意识到潘绍安已不在屋里,这才气呼呼的出门。后院一个不起眼的花房内,潘绍安蹲在几盆绿菊的面前,看了一会儿才侧头问道:“走了吗?”
在门口张望的那个衙役将目光从外头收回来,回头笑道:“大人可以出来了,丞相走了。”
潘绍安这才站直了身子,抬手抚了抚肩上不存在的灰尘,脸上露出一幅劫后余生的模样。“哼,以为本官爱审这个案子啊……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两头都不是一般背景,他注定是要得罪一个人了。与其得罪二皇子,不如先对不住梁丞相。虽说一个丞相若是想报复自己,有的是办法,但对方儿子死了,看他那个样子也没了精神头,还能蹦跶几天?保不齐一蹶不振,这就致仕了,可他还要在二皇子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啊。丞相府。叶思安慰了梁又烟一番,正要告辞,忽然外头便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不好了小姐……夫人又晕倒了……”梁又烟顿时惊恐的从床上坐直了身子,一掀被子顾不得穿鞋就下了床。芙蓉赶紧替她将绣花鞋穿上,麻利的从旁边抓过一件披风给她披上,安慰道:“小姐别急,会没事的,还有府医呢……”说着就陪对方往外走。叶思只能随她们过去,心里却有些不安。看来梁夫人这回有些麻烦了,如若不然,婢女也不会在有府医在旁医治的情况下如此惊慌。叶思刚走到主院正厅内,就闻见一股浓浓的草药位,屏风后那张床上,厚厚的床幔垂下了一半,另一半则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府医正在给梁夫人诊脉,额头上已经浸出了一层大大的汗珠。从昨晚他就一直在这,但夫人这次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水米没沾牙不说,还晕倒了好几次,刚用安神汤让她睡着,谁知夫人刚才醒来,只哭了一声儿子,便又晕过去了。偏偏这次夫人身体太虚,掐人中也不醒,他不敢下重药,这才慌了神。按照他的行医经验,这是人在受到重大打击时候,出现的放弃生命的迹象,非药物所能救治。可梁夫人不是一般人,这种话他不敢说。“小姐来了……不然还是请个太医来吧……”府医正在没办法的时候,忽然看到梁又烟等人进来,顿时就起身叩拜,神色惶惑。梁又烟也没了主意,她没想到连府医都不能让母亲醒来,来不及怪罪他的医术,忙让人去写名帖。拿着父亲的名帖进宫,说不定能请回一个太医来。可叶思却上前看了看梁夫人的脸色,伸手在对方的腕脉上搭了一下,厉声道:“且慢!”
这忽然传出的声音,顿时将正要去写名帖的人吓了一跳,连府医也诧异的看过来。“太医院太医出宫看诊太麻烦了,最快也要一个时辰,夫人呼吸微弱严重昏迷,等不了这么久……”叶思说完,不悦的瞪了那个府医一眼。庸医医术不行也就罢了,为了逃避责任,居然将麻烦推到太医身上,根本就没顾忌梁夫人的身体。梁夫人身体消耗特别严重,几乎只有一口气撑着,而在之前,又被这个府医下了不少参汤和提神的草药,如今再用这两样都不管用了。可若等个把时辰,梁夫人性命危矣。她从怀中掏出一粒丸药,轻轻放到梁夫人紧闭的唇上,然后用清茶慢慢送服了进去。这药易溶于水,很快就融化在梁夫人的唇边,只留下一丝淡淡的褐色痕迹。梁又烟知道叶思会些医术,但没想到连府医都没有办法的事,她居然也能尝试,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想到目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几乎在送服下那粒丸药后,梁夫人的手指慢慢动了一下,然后府医眼底顿时现出惊讶的神色,抢先过去再次替对方诊脉。果然,刚才还急不可查的脉象,此刻变得有力了些,看样子很快就会醒来。见他放松了神色,梁又烟提着的心也落下了一半。府医再次看向叶思的眼睛,眸底有些吃惊,“敢问姑娘,您……给夫人吃的是什么药?”
作为丞相府的府医,他的医术也是超过很多大夫的,自然知道叶思给梁夫人送的这丸药的神奇所在。说到底,梁夫人刚才的情况,即使是太医来了,也不一定能在很快的时间内将其救醒。这个小姑娘简直神了……叶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自己配的。”
她的药是从光脑中兑换出来的,若是说在某个药店买的,这说法自然行不通,只能说自己配制而成。府医点点头,丝毫没有怀疑。梁又烟这才介绍道:“李大夫,这位是青宁郡主。”
叶思来府上,多数都是直接来后院找梁又烟,所以府上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叶思的身份。府医一听,脸上更是换上了恭敬的神色,行礼如仪。“瀚文……我儿啊……”忽然床上那人动了动,梁夫人嘴唇微微张开,刚吐出这几个字,眼中便有大颗大颗的泪流了下来。那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枕头上,看得人鼻头酸楚。梁又烟又惊又喜,忙扑上去抓住母亲的手,带着哭腔道:“母亲,兄长不在了……还有烟儿呢……以后烟儿孝敬您……”说完,呜呜的趴在梁夫人的身上便哭起来。虽然心里伤感,但她也知道母亲身体虚弱,所以只哭了一会儿,便忙将头从对方的胳膊上抬起来,只用力拉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