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刚开始想的也是让谢北蕴来办这个案子,唯一的担心,就是担心他会因此被琮儿记恨上。但是他转念一想,这个案子牵连甚广,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蕴儿若是能将这个案子审理清楚了,一来可以立威,二来也可以发挥才干。说到底,他心里对他的期望很高,也不想他永远当一个远离权利中心的王爷。他心里,是希望身边人认识到蕴儿的存在的。若是蕴儿真的因为得罪了琮儿,而引来很多麻烦,他也不会坐视不管。为了她,他正要还有一口气,就要护着蕴儿。三个人的这番交谈,虽然皇上并没什么话,老王爷也只是一幅富贵闲人的样子,可季国公心里却隐约觉得,这二人对晋王的态度,似乎都有些特别。让谢北蕴主审大理寺卿换死囚一案,很快就在朝野上下议论开了。谁也没想到,这个案子会将晋王牵扯进来。可谢北蕴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京郊康郡六街村包围了起来,把真正的苏卓抓起来,直接关进了单独关押的牢中,并指定了几个大内侍卫轮流看管,禁止任何人探视。这一来,几乎隔绝了苏卓跟外界交流的可能,就算有人想通消息进去跟他串供,都是不可能的。这日,谢北蕴从牢中出来,问了苏卓一番话后,刚坐上马车,就有人过来寒暄,言语中有些打探之意。他只淡淡的应付了几句,说了些秉公办理的话,就让车夫驾车离去。“前面拐弯,去郡主府。”
走到半路,他忽然开口,临时让车夫去了郡主府。此时肯定有人在王府门口等他,想打探这个案子的进展呢,他实在不想跟那些人纠缠。那些人,自然是想依附谢琮的。如今因为苏卓一事,谢琮在皇上心中的位置肯定受影响,指不定如何心急呢。当叶思看到一脸阴沉的谢北蕴进府后,先是一愣,问了几句后,心里便有了一丝愧疚。“若是……我不顾及又烟姐姐的情谊,不将这事透露出去,你也不会被这些人缠上……”叶思知道,二皇子跟谢北蕴并没牵扯,可若是谢北蕴审了这个案子,二皇子心里定会过不去。像那等身份的人,身边自然有很多眼线,自己给丞相府送信的事,迟早瞒不住……众人都知道自己跟谢北蕴关系特殊,自己给丞相府报信,不就等于挑明了谢北蕴在这个案子中起到的作用了吗?若二皇子真视他为敌,那自己可真是给他惹麻烦了。谢北蕴见她一张小脸苦着,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自然知道她心里如何想的。“怎么,是不是担心那谢琮杀了我灭口,你担心我死了是不是?”
谢北蕴见不得叶思这个样子,忍不住开口调侃。果然,叶思一听他说这话,愁苦的样子顿时荡然无存,小手往桌子上一案,认真道:“好好的,你说什么呢?快呸呸呸!”
说着吐了吐舌头,好像要替谢北蕴把刚才惹来的晦气给吐出去。谢北蕴无所谓的笑了笑,知道对方的心思,心里一时高兴,往后躺了躺,倚在椅背上,幽幽道:“放心,就散那谢琮知道,他也拿我没办法。”
再说对方初到京中,正是要积攒人脉的时候,拉拢自己还来不及呢。再说了,他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对他偏爱,不管心里多恨,也什么都不能做。关于苏卓杀人,大理寺卿于正升袒护人犯,用死囚换人的案子很快结案。七日后,谢北蕴将案子的案宗呈到了皇上面前。大理寺卿免职下狱,苏卓依律正法,因此案牵扯其中的官员,或降旨或免职流放。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谢琮,但是他因此失去了一个心腹,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皇上将玉玺盖到这卷宗上的一刻,正式给这个案子画了个句号。朝中有人暗中忖度,如今太子只占了个名头,三皇子谢辞不受宠了,本以为二皇子谢琮会是新宠,谁知经过这个案子,皇上分到他身上的宠爱,自然会降低些。照这样下去,将来花落谁家,还真是不一定呢。梁丞相当朝谢恩,更是对谢北蕴深深一作揖。若是没有晋王,他儿子的仇,便报不了了。谢辞对此倒是很高兴,虽然伤了老二的羽翼,他自己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但是在自己最受冷落的日子里,能看到他也倒霉一次,自己心里就高兴。唯一不足的是,晋王又要出些风头了。说来奇怪,对他这个王爷,父皇倒是比疼自己兄弟几个还多些。梁丞相告了几日假,正式给梁公子做了一场法事,说明真凶已经伏法,让儿子安心。梁夫人的病,经过叶思给的药的调养,也慢慢好了过来,还让梁又烟亲自带了谢礼,去郡主府道谢。见自己这位好姐妹神色恢复了些清明,只是身子比之前单薄的厉害,叶思硬是留她吃了顿饭,好好开导了一下。但丧兄之痛,不是几句言语就能劝慰好的,吃饭间一提到梁瀚文,梁又烟还是止不住的掉眼泪。“父亲去岁时还说,要早点告老,只希望兄长能在清闲衙门处挂职,时常跟家人相聚,就满足了,可谁知……”叶思守着一桌子美食,也吃不下去,这些本来就是为梁又烟做的,见状叹了口气,替她盛了一碗鸽子汤,柔声道:“姐姐你莫要太伤心了,一会儿回去后若哭肿了眼睛,叫夫人看见了难受。”
果然,听到她说起自己母亲,梁又烟这才勉强止住了哭泣。……谢琮的府上。他一脸愁容,正在书房踱来踱去。旁边坐着幕僚,见状劝道:“殿下稍安勿躁,虽然苏卓是殿下的人,但是也不是殿下让他去酒楼喝酒,跟梁公子斗狠的,更不是殿下让他杀人,皇上不是没怪您吗?”
谢琮冷笑一声,“可换死囚一事,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那于正升能堵上自己的身家性命?父皇他又没老糊涂,这一点想想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