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现了。偶尔，阮灵也会梦到被自己电击的场景，就连做梦都会把她吓醒并惊出一身冷汗。仿佛做的不是梦，而是真实经历过。顾北意识到她抗拒的源头是什么，忽然凝眉，表情严肃。记忆会消失，但肌肉记忆不会改变。他放下手里的笔，双手交叠，抵在下巴处。顾北薄唇轻启，分析道：“通常，大家认为的失忆都是大脑受到撞击，或是剧烈的情感震动导致的，除去这些，还有很多会导致人失忆的可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神色复杂的看了阮灵一眼。“……”顾北严肃时的眼神，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阮灵看来都会觉得发怵。谁不怕医生啊？尤其是医生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那就更吓人了。阮灵捏着衣服下摆，“可是，上次做检查，你不是说我的后脑有一块伤口吗？”

“对，所有当时我给你的诊断结果是头部受到重创，导致记忆流失。”

顾北当然不会忘记他说过的话。如果不是今天忽然聊起，他甚至不会怀疑当初的诊断。“电击疗法可以让人恢复记忆，同时，强烈的电击，也会导致患者失忆或是记忆错乱，如果你对电击十分敏感，也许你失忆前经历过什么。”

他的话，让阮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过去，到底都经历过什么？阮灵想着，头剧烈的颤动起来，像是有无数根针刺进去，痛得她直不起腰。她半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表情痛苦。“阮灵！”

顾北起身，一个健步冲到了她的身边。他扶住对方发颤的肩膀，沉声道：“先冷静下来，刚才只是我的猜测。”

“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头好痛……”阮灵喘息着，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傅止寒操纵轮椅进来。他弯腰，直接把阮灵捞起来，安抚的抱在怀里。傅止寒冷眼扫过顾北，眼神里的刀子随时都能杀人。他搂紧阮灵，声音低磁又充满安全感，“灵灵，别怕，我在这里。”

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如同跳动的音符滑过阮灵的胸膛，确实让她安稳不少。阮灵抬头，双眼通红。她此刻还坐在傅止寒的大腿上。阮灵恢复理智后，立即跳下轮椅，“你抱我干什么呀，把腿压坏了这么办！”

她没有第一时间说自己刚才的害怕，而是在担心对方的腿。傅止寒拉着她，“本来就没有知觉，怎么会坐坏？再说了，你也不重。”

“我已经好多了。”

阮灵拍了拍脸。她说好多了，他可不信。傅止寒再次用上位者的姿态凝视顾北，质问道：“顾医生，你对她做了什么？”

此刻，寒光乍泄，连带灯办公室的灯光都暗淡了几分。傅止寒这些年韬光养晦，很少动怒，但刚才看见阮灵痛苦的模样，他恨不得立马站起来揍顾北一顿。不过短短几分钟，聊个天怎么就成这样了？顾北直起腰，眉峰间又恢复了所有医生惯用的冷淡和漠视。他凝视对方一秒，“傅先生，请你冷静点。”

傅止寒脸色怒意未消，声音越发沉冷，“这是我的妻子，你让我怎么冷静？顾医生外科圣手的名声就是这样来的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

阮灵赶紧拉住他。再说下去，恐怕两人就要动手了。阮灵深呼吸，调整情绪，转身对着顾北道：“不好意思顾医生，刚才吓到你了，他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要说的也都说了，我就不耽误你工作了，到时候联系。”

她说完立即推着傅止寒出去。两人立在过道口，旁边人来人往，偶尔会侧目打量，他们相顾无言。傅止寒率先打破沉默，问道：“他刚才是不是欺负你了？”

如果是，他今天势必要让顾北知道得罪傅家的后果。阮灵的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卖力，“没有！你怎么脑子里的戏比我还多啊！人家是医生，好端端的欺负我干什么？他帮我都还来不及！”

“那你刚才……”傅止寒狐疑的看着她，担心在漆黑的眸子里打转。这里人多，不方便解释。阮灵先带他离开医院，上车后才一五一十的交代道：“顾医生有办法治疗我的失忆，是在聊天的过程中，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才情绪失控，与他无关。”

“想到了什么？”

傅止寒直接忽略他误会顾北的事。阮灵叹气，眼神有些郁闷道：“顾医生提议让我做电击治疗，但是我以前好像经过过类似的事，所以很抗拒电击……”她现在聊着天，说到电击两个字都会觉得心有余悸。也许顾北的猜测没有错，真正导致她失忆的不是头部的撞击，而是电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