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眉紧紧一拧，“到底是怎么了？不是一切尚未定论，爹爹怎么就病了呢？”

宝青面色惨白，眼睛带泪，“那南阳侯府的二房日日弹劾老爷，通篇都是胡说八道，只要是让老爷名声变臭，不管是真是假通通写上去。今日是梅园诗会，世子爷便去参加了，结果南阳侯府的庶子程照也是个混账，竟然当众说老爷是卖国贼。世子爷血气方刚，自然与他打斗了起来，将那程照打断了三根肋骨，已经被大理寺少卿带走了。老爷听到这事，被气晕了过去。”

沈秋跌坐回了软床上，“怎么会这样，咳咳咳……”沈清连忙为她顺气，又不忘问道：“那长兄有没有事？”

宝青忙道：“世子爷没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沈清：“这事陛下那边知道了吗？”

宝青摇摇头：“按照规矩，冬猎这几天，陛下不过问朝事，所以言官的弹劾的奏折都送到宫里去了。不过，摄政王那边一定已经知道此事了。”

沈秋残喘着力气道，“南阳侯府是故意的，肯定是借机生事，好让我们沈家彻底无法翻身。”

摄政王等于半君，暄耀帝虽不过问事事，但不代表他不知道。沈清变得恍惚了起来，兜兜转转，她总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上一辈子，那个举步维艰的时候。正当此时，外头人一路跑了进来，通报道：“皇后娘娘，魏公公来了。”

沈秋变得紧张：“魏喜来怎么来了？”

侍者沉默，显然他也不知道。沈秋：“罢了，让他进来吧。”

一旁沈清回过神，见门帘被人撩开。那位叫魏喜来的太监俯首垂眉，踏着小碎步走来，“皇后娘娘，陛下召见沈姑娘。”

“召见阿清？”

沈秋微顿，情绪纷杂，但又似乎燃起了希望。暄耀帝走之前便交代了，沈清倒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心中颇有些不安：“好了，我知道了，等我换件衣裳就去。”

魏喜来：“那奴才就在帐外等沈二小姐了。”

“嗯。”

沈清应声道。魏喜来退下后，沈秋在宝兰小心翼翼地搀扶，沈秋拖着病弱的身子已经踉跄而来，“陛下怎么会突然召见你？”

沈清抿了抿唇，心如擂鼓，颇为不安，但也只能装作淡定的模样，“我也不知晓，阿姐，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好，莫不是陛下看上你了。如此来便是最好的，这样父亲和弟弟那边也有着落了。阿清，我们沈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啊……”沈清眼睫下颤，唇角勉强地扯出一道弧，“是。”

望着沈秋那双希翼的眼睛，她的不安就更加深了几分。……当魏喜来领她到了一个帐篷之中，将一套红艳的舞裙交托于她的手中之时，她不忍苦笑，果然……魏喜来道：“沈二姑娘且先换下，陛下和摄政王还在大帐等你表演呢。陛下交代了，这可是沈姑娘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才是。”

魏喜来阴侧的双眼显露一分笑，让人觉得浑身不适。沈清抓紧了这舞裙，“知道了，谢过公公了。”

“客气，”魏喜来直立起身，直指旁边的宫女们，“都还愣着干吗，给沈姑娘洗漱打扮。”

周围宮婢见了这舞裙皆是红了脸。这哪像一个正经姑娘家穿的衣服。但皇命难违，她们纷纷上前像是一群蝴蝶围上娇艳的花朵似得，“沈姑娘，请坐。”

沈清被簇拥着，内心生了几分悲悯。抓着这舞服的葱葱玉指，几乎要折断一般。重来一世她仍然逃不过这俩个人。俄顷间，宫女们将她从头到尾都装点一翻。沈清望着黄铜镜中的自己，竟有些不认得了。镜中女子，云髻峨峨，花钿生华。一肌一容，尽态极妍。艳红似火的舞裙包裹不住雪肌，那纤细妙曼的玉臂贴着薄纱，小腰雪白一截。脖颈处则是戴着一道细窄的璎珞圈，像是一个稚童，却又平添几分欲。宫女们都不由暗暗惊叹，这天上人间都恐怕难以寻得与之相较的美貌。但与此同时，宫女们又心生怜悯，可怜这样的美人却要被当做戏子一般折辱，当众献艺，还穿得这般裸露。沈清唇齿打着颤，身冷心更冷。一旁宫女道：“沈姑娘，走吧！”

沈清滚动了喉咙，颤着声：“走吧。”

……帐篷内宽阔，自上而下摆着两列木席，坐在这里的都是整个大楚的重臣。“皇兄，今日你可说了给我们准备好玩的，怎么迟迟不见影啊？该不会是忘了吧？”

小南祁王坐在软垫之上，笑得爽朗。暄耀帝握着银酒杯，淡笑，“老七还是老样子，投朕的性子。不过，这是朕准备皇叔的贺礼，你就等着吧。”

小南祁王笑得更甚，“不说别的，皇兄卖关子的工夫倒是一流，你且不说说，否则皇叔那里知道喜不喜欢？”

“也罢，给你们透个底，”暄耀帝一副卖关子的表情，缓道：“是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