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看江忆拧着眉头严肃的神色赶紧恢复正色，试图弥补刚刚的那个玩笑。“没事，我就喜欢挑战不可能。你越觉得我做不到我就越要做到。”

江忆冲着沈淮眨眨眼睛，语气有故作轻松的嫌疑。他们多少都有些害怕彼此之间只剩下沉默，或是冷漠。江忆看着沈淮在冲洗衣服泡沫的时候，在想要不要现在就开口问他想跟她谈什么。“能帮我拿个衣架吗？”

“好。”

沈淮透过眼前的镜子能精准的扑捉到江忆的表情，大概也猜得到她想说什么，所以提前支开她。他不想在这儿环境里讨论那些。两个人一起把衣服挂在阳台上，江忆把窗户打开看了看外面的天，“可能会下雨。”

说完就把窗户关上。沈淮看着外面一片蓝的天最终也没有反驳，只要江忆开心自己又何必因为这点小事跟她争论。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各有心事的扒着饭。沈淮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有坐在原来的位置，坐在她的斜对面。但是江忆觉得自己再问问显得太刻意，忍了忍换了个问题。“你想跟我谈什么？”

江忆看沈淮一直心不在焉的，这个人也真是的明明是他说想跟自己谈谈，现在反倒是他一脸淡然。所以她就率先开口问了。沈淮抬头看着她，神色认真且严肃。江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淮在她面前再也没有漫不经心的神色，再也没有嘴角挂着无所谓的讥讽笑意，说着一些好像是很随意的嘲讽她的话。再也没有。所以她才会恍然，原来他是那么严肃的一个人。沈淮看着她半响，开口叫她的名字：“江忆。”

江忆觉得自己的心跳了跳，但还是假装无事的扒着碗里的饭轻轻“嗯”一声。等了一会儿见沈淮没有说话，还是江忆先开口：“沈淮，我该回刚果了。”

他们其实都知道这是必然的。沈淮点点头，“我就是想说这个。”

“一起吧，这次。”

江忆心里有些五位杂陈，这次的同路同归，不知道会不会是一个结局。然后她听到沈淮说，“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这是他自己的承诺。“谢谢你，沈淮。”

江忆只能跟他道谢。因为这次查明真相之后她又自己的打算，她不会允许自己的爸就这样轻易的死不瞑目。哪怕对方是吕思，她也不能心慈手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否则善就不再是善，恶就不再是恶。“江忆。”

沈淮再叫她。她抬头。沈淮把剥好的虾放进她的碗里。他说，“放手去做。”

事情彻底结束之后他就能跟她讲讲那片仙人掌的由来，他就能守在她身边以一辈子为期去赎罪。赎自己曾经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恶人的罪，赎沈敏学的罪。不管江忆选择过什么生活，哪怕是不需要他的生活，他也会如此。“我手里的证据也不足，还差关键的人证，但是那些人是不可能为自己作为帮凶做过的事作证。我会先把证据整合好给你。”

沈淮低头认真剥着虾壳，语气如常。“会不会对你太残忍了？”

江忆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来，她尽管知道沈敏学后来对沈淮的种种作为，但是总归来说沈敏学一直也是对沈淮寄予厚望，没有真的对他不管不问。让沈淮帮自己亲手查自己父亲的犯罪证明，实在是......江忆也找不出来合适的形容词，或许残忍都用的轻了。但是她还是想好好跟沈淮聊聊这个问题，她没有想直接把他排除在外。“江忆，恶人要有恶报。我们国家为什么如此严厉的打击违法犯罪。如果大家都把手伸向国外以满足自己的私欲顺势逃脱罪责，那这就不是一个国家早晚会乱套，世界秩序也会因此紊乱。”

沈淮说完叹了口气，他把盘子里的虾尽数推到江忆面前。“就算不是你，我也会彻查到底。更何况是你。”

更何况是她？“那我对你还算特别吗？”

江忆下意识脱口问出去的时候已经后悔了，她赶紧再开口：“不是不是，没什么。”

沈淮没回应，因为还不到时候。等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他会好好的回答。两个人晚饭之后就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放在外面的东西都要好好收进箱子里，以防家里太久没有人住回落灰。楼下摆在外面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也才刚刚装满两个大箱子。江忆突然感觉家里的东西很少，想着下次回来的时候要买一下沙发罩子，还有茶具，餐盘，甚至她还想在这些小柜子上面放上些小饰品......那样会更有生活气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自觉把自己代入成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下次回来的时候你可以把家里装饰成你喜欢的样子，因为我常年不在家，一年顶多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待在这儿，所以东西很好。”

沈淮看着江忆若有所思的神情开口。然后看着她轻轻点点头。他们约定好房间里的东西都自己收拾之后就各自回了房间。江忆喝了牛奶之后很快就觉得脑袋千斤重，只能想着明天早起收拾，然后就关灯安睡。奇怪的是，这次她没有再因为未来的未知赶到任何害怕和恐慌，她反而平静的不像话。不知道是不是有沈淮跟她一起的原因。猛地想起什么，她赶紧起身翻出行李箱里的止血化瘀药膏。沈淮被吕思打了那一侧其实有些微微肿起来，但因为她白天心绪太乱，平时也不敢光面正大的看沈淮，所以被忘得一干二净。把药放在沈淮门口，敲敲门之后就回了房间。实在是太困了，几乎没有任何说话的力气。沈淮穿上上衣开门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只剩门口那个棕色的小药瓶。他盯着看了很久，白天他故意用另一侧的脸对着江忆，原本以为这样她就不会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