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从里到外都在抗拒这个电话，可理智却让她不能不接。她深吸了口气，按下接听键。“你在哪儿？”

电话接通后，商绍霆直接问道。宋意竭力克制着自己心底的恶心，淡淡地说道：“医院。”

竟然真的在医院？商绍霆皱了皱眉：“是苏苏生病了吗？”

“嗯，过敏引发的高烧。”

商绍霆心里一紧：“过敏？严重吗？过敏源是什么？查出来了吗？”

“已经吃了过敏药，正在输液降温。过敏源还没查到，半夜只有急诊，要明天化验科上班了才能查。”

宋意字字清冷，就事论事。商绍霆心里记挂着苏苏的情况，所以一时没察觉出宋意语气的不对劲，只是出于本能问了句：“既然苏苏发烧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谁知道宋意听到这话，却直接一声冷笑：“告诉你？我怎么告诉你？”

商绍霆一怔：“什么意思？”

宋意却不再往下说了，而是冷漠地说道：“苏苏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我在医院陪着她。商总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商绍霆不可置信：“你……”话没说完，她竟然还真挂了！商绍霆一脸懵逼。苏苏生病了，他打个电话关心都还不行了？这到底是谁的女儿？商绍霆肚子里也生出些无名的火，再加上体内残余酒精作祟，脑子突突地疼着，一时也不想再打过去哄宋意，而是给江辰打了个电话。谁知道以往连休年假都二十四小时开机的江辰，今天竟然破天荒关机了。好在江辰就住在酒店。商绍霆直接下楼去找他房间敲门。江辰打开房门，看到是商绍霆站在门口，满眼不可思议：“商总您醒了？”

“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提起这事江辰的脸就耷拉下来，带着几分隐忍的怨念：“掉厕所里了。”

商绍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时无语：“该，谁让你上厕所玩手机。”

江辰看着商绍霆，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委屈巴巴地开口：“商总，是您扔的。”

商绍霆想都没想：“不可能！”

“商总您喝醉了，不记得很正常，我不怪您。”

江辰顿了顿：“说实话，您能这么快就醒过来，我还挺意外的。”

商绍霆：“……”商绍霆生平几乎不喝酒。哪怕是参加酒宴，他也是滴酒不沾。但昨晚的酒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设的，长辈亲自敬酒，他不可能不喝。这一杯酒下去，他脑子当场当机。好在他早有准备，事先就嘱咐江辰时刻准备好把醉酒的自己送回酒店，以免闹出什么尴尬场面。至于喝醉了扔江辰手机什么的……商绍霆是绝不可能承认的自己会干这么傻笔的事情，哪怕是喝醉了。“手机丢了就买个新的，有什么大不了？每个月给你的奖金也够你买几个新手机了吧？”

江辰心想，这个月奖金不是已经被你扣了吗。但嘴上却不敢这么说：“新手机已经买了，但营业厅关门了没法补办手机卡。”

商绍霆语噎。随后，果断决定不再提这个话题：“手机丢了，电脑没丢吧？赶紧订两张回江城的机票，越快越好。”

江辰瞪大眼睛：“商总您又要江城？您昨晚就没睡好，今晚再折腾您这身体……”“苏苏发烧了。”

听到这句话，江辰瞬间闭嘴：“我这就去买机票。”

然而，因为这会儿实在太晚，最早的飞机也要到凌晨五点了。商绍霆看完直接道：“去城西庄园。”

商绍霆在刚创业那两年，因为天天全国各地跑，干脆买了架私人飞机。后来业务固定在江城，那飞机也就闲置在了城西庄园。说是闲置，其实也有专人每天检修试飞。所以即便是半夜临时要用，也完全没有问题。上飞机前，商绍霆又给宋意打了个电话过去，可这次宋意直接没接。商绍霆不知道她到底在闹什么，只能给她发了个微信：“我一个半小时后到江城。”

发完后，等了两分钟，宋意也没有回复。商绍霆只好将手机放进衣服兜里，走进机舱。飞机进入平稳行驶后大概十多分钟，商绍霆总算收到了宋意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哦。”

商绍霆此刻酒已经醒了大半，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他仔细回想了下今晚的事情，才察觉出许多不对劲的地方。宋意那么喜欢苏苏，苏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告诉自己。而且听她刚刚那话的语气，好像也是尝试过联系自己，但没联系上。想到这里，他立刻对江辰道：“查下我这个手机号今晚是不是有未接来电。”

飞机上有WiFi，江辰便直接打开电脑，连网登入运营商后台，调出商绍霆的手机号码：“未接来电倒是没有，不过……您在昨晚十一点多的时候，给宋总打了个电话。”

商绍霆眼睛倏地眯了起来。昨晚十一点多？那时候他早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怎么可能给宋意打什么电话？除非他是梦游了。“还有，宋总之后又回了您两个电话，您都接了起来，但是每次通话时间都不到一分钟，宋总就直接挂断了。”

商绍霆皱紧了眉头，努力想要回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不管怎么努力，脑子里仍旧是一片空白。难道他真的梦游了？想到这里，商绍霆难得有几分心虚，硬着头皮又给宋意回打了电话。这次宋意倒是很快就接起来了，声音里还透着几分意外：“你不是在飞机上吗？”

商绍霆应了声。“那你还能打电话？”

“买不到合适的机票，所以开了私人飞机。”

若是平时，宋意多半会趁机损他两句有钱任性之类的，可此刻宋意却只是淡漠地扯了下唇。眼神薄寒，带着几分嘲。“哦。”

又是简单的一个哦。商绍霆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聊下去，沉默好一会儿才道：“你昨晚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

宋意眼里讥讽一闪而过：“商总这话我听不明白。刚刚说我没联系你的是你，现在说我给你打电话的也是你，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给你打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