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窥探到了不可思议的秘密,看向陆景溪身边的人。此刻的陆景肆,没了往日镜片的遮挡,眼眸里的温柔和欲望,全然笼罩着身边的女孩。他眼底对她的欲望,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才会有的色彩,绝不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模样……连承御记起不久前调查陆景肆背景时的信息,记起陆景肆曾经看向陆景溪的视线,那里面隐隐攒动的,是觊觎已久的占有。男人吞了吞干涩的喉咙,眼眸里含着破碎的光影,“你知道你所谓的哥哥是什么人吗?”
陆景溪无法忽视他手上的豁口,身体里的血液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不停地往下滴淌。她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将陆景肆扶稳,“我们走。”
男人应了一声,“好。”
擦肩而过时,连承御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他什么都没说,仿佛抓住的,是最后一根救命上岸的稻草。可他眼睁睁瞧着被他握着的稻草,慢慢抽离他的掌心,任由他沉溺在无边荒沼之中。陆景溪每走一步,都觉得脚底传来钻心的痛。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鼓励自己。【没关系,快熬出头了。】【我一定可以让所有人相信,我真的不爱你了。】直到出了病房,她整个人脱力般往下坠。身上压着的沉重重量挪开,紧接着便被人抱起。陆景肆的白衬衫上染了不少血,脸上挂着彩,可他抱着陆景溪,依旧走得很稳很稳。她没抗拒,将自己蜷缩在他的怀里。直到进电梯时,她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前传出,很轻,轻的要碎了。“哥。”
“我在。”
“你会骗我吗?”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陆景溪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被洇出的泪水黏在一起。答非所问,便是答案……医生处理了陆景肆的外伤,建议他去拍个片子,看看脏腑有没有伤到,被男人拒绝了。陆景溪坐在沙发上,愣愣出神,没有出声。给她处理脚上的刮伤时,她空洞的眼底才有了些许眼色。等处理完,陆景肆又将她抱起去停车场。潮湿的风卷着树叶,飘荡在空中。黑压压的天空,好似随时都会有一场倾盆大雨降临。坐在副驾上,停车场内不断往来的车子,散发的尾气味冲进鼻息。突如其来的呕吐感,让她立刻下了车,趴在垃圾桶上干呕个不停。陆景肆递过一瓶水,她拿着喝了几口,才压下那股翻涌的气息。低头按着胸口缓解气息时,视野里出现一双鞋子。陆景肆蹲在她旁边,握着她的脚踝,慢慢将鞋子穿上。“林家受不起他的报复,你找错人了,溪溪。”
陆景溪捏着水瓶,咯吱咯吱的响声,被滚滚而至的雷声覆盖。风更大了,吹起她鬓边的发丝。她垂着眸,与男人仰起的眼对视。“但我可以。”
大风裹着砂石,撞进她的眼中,让她眼眶通红一片。她闭了闭眼,没回答,而是拿出手机,盯着屏幕出神。好像在等着什么消息一般。在大雨降落下来之前,车子载着两人离开了医院。彼时,连承御站在医院的窗前,身边是医护人员正小心谨慎地做着止血工作。而他的眼睛正目送着密集雨幕里,那辆白色车子离开。等到车尾灯彻底消失于视野里,他偏头问向旁边的霍沉,“她在罗马的那十天,再去查。”
霍沉微微蹙眉,“已经仔细查了三遍,没有任何问题,不存在连胜斯继续威胁她的情况,况且我亲眼看着拼接好的尸体推进火化炉,不会出错,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怀疑什么?当然是怀疑还有人在背后胁迫陆景溪。她表现得太奇怪。“还是你在为她变心,奋力地找借口?”
霍沉说完这句话,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一旁垂头处理伤口的医生连呼吸都摒住了。“阿御,好好养身体,秦苏那边有了很大进展,别再折腾了,你可以有很多次爱情,但命只有一条。”
霍沉语重心长地开口。连承御盯着外头电闪雷鸣的天空,沉默不语。很多次爱吗?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