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霍沉,还有江松……那连承御……!视线错过几张陌生的面孔,朝后方看去。清隽的五官淡然又冷漠,白衬衫敞开两颗,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而他的左手,正搭在右手手腕,解开袖扣。就是那样一张幽静的脸,寂静的身姿,劈头盖脸地砸进她的眼底。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些人出来,想必是听到刚刚的动静。不对!这个方向……是刚刚咳嗽的那几个人?所以她刚刚的谈话,都被听到了?陆景溪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脸色由白转红,又一瞬间退去全部血色。本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迎接新的生活,却不成想变成了一个笑话。还被前任……亲眼目睹。陆景溪喉咙苦涩得厉害,立刻转身,朝相反方向走。迎面走来一个女人,身材纤细高挑,混血脸,一头金色长发半挽,穿着合身的月白色旗袍。看起来年岁不大,中外混搭有着别样的风情妩媚。她的视线穿过陆景溪的肩膀,朝身后看去,面露雀跃笑意,挥了挥手,“Leon,你快看看我这身旗袍好看吗?”
发音不准的中文,但语气里撒娇的意味却十分明显。陆景溪心脏重重一跳,血液一瞬间冲上了大脑。不为其他,只为那一声娇软的……Leon。这是连承御的英文名。而有权利和这个那人撒娇的,那便是他的……妻子。陆景溪双脚似被地毯黏住,迈不动分毫。她攥着包袋,刚刚抓茶壶时,手指被烫到的地方肿胀发疼,这么一握,像被刀割着一样,痛得无法呼吸。擦肩而过的女人,加快了脚步朝那几个人奔去。陆景溪很想,非常想……转过身看一看。看看连承御对待他的妻子,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可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她僵在那里,双腿灌了铅,听到有清晰的衣料摩擦声从后方传来。然后便是男人不分情绪的声音,“站好。”
所以,他们在拥抱吗。陆景溪感觉自己的背上落下了几道视线,似乎在观察着她的变化。她最终没有转过头,而是迈着不稳的步伐,慢慢朝前走。地毯就像是棉花,很软,软到她几乎无法维持身形。短短十几步,如同踩在刀刃上,每一步都割肉带血。原以为能平静面对他和他的妻子,她甚至在昨夜失眠时想着,某天遇到了,她或许能淡定的打个招呼。然而真正发生的那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她想逃。直到转过走廊,踏上外头的连廊木桥,才觉得窒息的空气开始流通。里间。几名服务生将受伤的男人从包厢里架出来,准备送医。他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扬言‘他敢打我?我一定要那个表子身败名裂!’走廊上的一行人,各个神色莫测。女孩满脸不解地看着四周,“你们不是为了迎接我出来的?看热闹吗?Leon,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男人不予理会她的疑问,而是垂着头,解开了左手的袖口,将袖子往上卷了两圈。就在服务生架着中年男人经过的瞬间,后方始终不动声色的连承御,忽然往前走了两步。他表情肃穆又沉静,像一潭无波无澜的死水。然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在那一刻出卖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手臂用力一扯,中年男人便挣脱了两侧的手臂束缚。他猛地回头,迎面一拳正中面门!鲜血和几颗牙齿直接被他喷了出来,倒在地上的瞬间,痛意还未来得及呼出……后腰又被人一脚踹中。一声清晰可闻的‘咔嘣’响,回荡在寂静的走廊。服务生们傻了。霍沉等人呆了。没人预料到,从知晓陆景溪相亲开始就一直保持平静,甚至仿佛事不关己的男人,会突然出手。而且这么重。而且这么突然。混血女孩被吓得一把抱住他的胳膊,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Leon!你怎么了?他伤害了你?”
男人的视线,又一次恢复平静无波,他将袖口慢条斯理地往下拽,注视着地上连喊都喊不出的中年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