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月中旬,都是花朝节。女子宫宴取自花朝节,专门立于秋日之中,一来将过往碎气消散,二来迎接来年春日。每当花朝节开始之时。一直得按照规矩在闺房之中的小姐姑娘,在这时都可以戴上面具,来到大街之上,随意行走。在过往之时。很多相配之人都是在花朝节相遇,最后白头偕老,步入终身。一片寂静的茶馆之中,说书先生在李琴南跟前将花朝节的是是非非翻来倒去的说着。李琴南喝着淡茶,“先生此番情况实在潦倒,你这茶楼,怎么没人呀?”
说书先生,名叫张三天,是个先生,同样也是茶楼的老板。虽然生意惨淡,但他却全然不在乎,“茶楼,乃是清雅之地,花朝节这般热闹,和我这茶楼的调性不符。”
莲儿听着直打趣,“先生可真是说笑,往南走三十步也是一座茶楼,那地方可热,里三层外三层坐满了人,上面的先生一说话,底下一阵吆喝。”
“哪里像先生您呀!”
莲儿撇了撇嘴,都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你这丫头!”
张三天一时笑着,脸上难免露出几分难堪。李琴南赶紧阻着莲儿,“都是做生意的人,你也晓得人家不容易,说这些话做什么?”
莲儿不知趣喝着茶,“我是见这老头太乐观,京城寸土寸金,先不说租子钱,你看看他这茶,上好的龙井,从早上起泡,现下起了沫子也不见卖出去,真真浪费了。”
在乡下时,李琴南开的酒楼,莲儿可在一旁帮着打下手的。这茶楼的情况,她一看便知。张三天很是诧异,“姑娘也是做生意的?”
李琴南没有直接回答,反倒问着,“这是在京城里面开这样一家茶楼,得费多少钱?看你这地段,应当不便宜。”
张三天叹着气。若是换做平常,他却不理会去,可是外间热闹非凡,独他酒楼之中寂寥不已。现下有两个姑娘愿意陪他说说话。对于做酒楼的成本,他倒是毫不吝啬。一副算盘摆在桌上,“我想给你算一算,就你刚才说的,这个龙井是西湖来的,比起碎银子也只少十文钱,每天十壶茶,就得二两银子。”
“我这房子倒不是租的,是我买的,暂且不算。”
听得这话,莲儿原本嘲弄的脸瞬间收敛。李琴南也跟着晃神,她眨了眨眼,“原来是个老板,他是我们眼拙。”
张三天摸着胡子,“一个地方而已,说不上老板不老板,生意这番惨淡,总归是亏本的。”
“不过没关系,我这临街还有十家铺子收着租,东面还有五十家铺子......”李琴南表情僵在原地,她赶紧伸出手去,“真有钱啊!不过这些都是老板的私事,我倒不好知道。”
“啊!”
张三天尴尬将算盘收回。他给李琴南递着茶,“本来不想说这些,你看我这一时嘴快,难免没把住关,我真没有炫耀的意思。”
他是抱歉着,可李琴南心中却打了主意。这里并不缺钱,缺的是一门生意,如果她能够帮忙把这里盘活,说不定能够得不少银子,这是个不赔本的买卖。“姑娘怎么不说话?”
“啊!”
李琴南赶紧接下张三天手上的茶杯,茶水温热,茶香怡人,她突得一笑,“老板,其实我有个主意想和你商量一下。”
她瞧着面前的茶馆,先是打量一番,又赶紧说着。“若是这茶馆,有一些好吃的点心,再加上盛冠京城的伶人,这生意还能不好吗?”
“这......”事情并不如李琴南所想,张三天只稍作深思,很快拒绝。他抚摸着胡须,照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小姑娘,我不缺钱,缺的只是一门生意,但这生意,可不是吆喝来的。”
“不入流的东西,我可不喜欢!”
李琴南神情稍落失望,但这件事也在她考虑之中。毕竟这世间之中,没有哪个人会相信第一次认识的陌生人。她提衣起身,“既然如此,那便当做我多嘴,老板不采纳便是。”
“谢过!”
张三天也晓得李琴南一片好心,赶紧鞠躬作揖。茶楼之中时间一晃而过,李琴南瞧着外面已入夜色,快到侯府宵禁的时间,不可在外久留。“这位先生,下次我有时间再来,你的茶很好喝!”
“谢谢。”
张三天感谢着。李琴南又指着上方的台子,“先生,您讲的戏我很喜欢,我手上有几个很别致的本子,若先生看得起,我改日再给你拿来。”
“你还会写戏?”
张三天顿时眼前一亮。李琴南在穿越之前,曾经写过一些剧本,被人号称是笔杆子,舞文弄墨这种事,她在行。“会一点点,希望到时候能够入先生你的眼,若是这些戏好的话,不知道我前面提及的事情,先生可否采纳一二?”
她看得出来,这人开茶馆,为的是戏,而非是人。本来不打算拿出来卖弄的东西,到这时,她也该落下几笔。“这......”李琴南喉咙一紧,本预备着此人再次拒绝。可没曾想,张三天一时大笑,竟然是答应了。“这女娘所写的东西笔触柔和,我以往讲的都是江湖道义,若你能够给我一些新奇的东西,你说的那些,我都愿意帮你。”
“姑娘想要的是一门生意,对吧!”
突然被看透,李琴南倒也不做隐瞒,她谦和说着,“京城纸贵,想要在此地生存下去,有一门手艺可不行,得要看得起自己的伯乐。”
“后日我给先生戏本子之时,会给先生带过来一些点心,不求您现在答应,只让您尝尝味。”
“小姑娘当真有意思!”
张三天看着李琴南,又多一分欣赏,他感叹着,“若我那女儿如你一样,现在大抵也是潇洒,而并非是困在牢笼之中,唉。”
“那我先行告退!”
李琴南行礼。张三天给李琴南一包茶叶,“西湖来的龙井,你会喜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