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的院子外面,李琴南拿着一碗长寿面,莲儿端着香喷喷的水煮肉片,路上很是颠簸,二人走路时格外小心。在宁安侯府之中,姨娘说到底就是个妾,和家中的奴婢别无一致。所以薛姨娘的待遇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李琴南暂且有几分手艺,身上有些积蓄,至少吃得饱穿得好,薛姨娘回来的时候还好,但后面便不行了......李琴南这几次瞧着她,衣服有些旧,甚至还打上了补丁。主仆二人路上没说话,只仔细着手上的东西。好在经过一番颠簸,二人算是顺利来到此处,这才刚刚进门,里面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李如月。李如月向来恨着薛姨娘身份低微,连带着她的身份都要变成庶女。昨日从老太的口中听说薛姨娘过生日,她便紧着赶过来,给人过生辰来了......桌子上面摆的不过几个馒头,还有一碗清水的汤面,只摆着两张芝麻菜,甚至连个鸡蛋都没有。她装模作样的厉害,“薛姨娘在乡下,总归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这些面条和馒头都是我亲手做的,你肯定喜欢。”
薛姨娘纵然看得出其中的讥讽。可这些东西是李如月亲手做的......她接过李如月递过来的筷子,一时感激流着泪,“孩子,你终于肯认我这个娘亲了,还给我做面,我是想也不敢想。”
李如月冷着一张脸,不曾有任何触动。“快点吃,既然知道是我亲手做的,那就全部吃完。”
“好。”
薛姨娘声音颤抖的回应,她点着头正要吃下,外面传来一声呼喊,“薛姨娘,你对芝麻菜过敏,不要命了。”
李琴南将长寿面摆在桌上,三下五除二扯过薛姨娘的筷子。“你干什么?”
李如月再次生出怒火,她咬着牙骂,“这是我的娘亲,我的娘亲过生辰,跟你有什么关系?”
薛姨娘也紧着拉李琴南,“这是你妹妹亲手给我做的面,可是珍贵的,你就让我吃一口吧!”
“不可以。”
李琴南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她指着汤面上的芝麻菜,“你上次吃的这东西,在床上躺了足足三个月,现下不要命了.......”“我......”薛姨娘也知道后果,被李琴南这样一骂,她窘迫的找不到头。再次被李琴南打脸,李如月一时更恨李琴南,她咬着牙直掉眼泪,此时不管不顾的大叫,“薛姨娘,你必须吃。”
“如果你不吃的话。”
她愤怒指着自己,“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女儿,你到底吃不吃啊!”
李琴南只当此人疯了,她将人拉至一边,磨着牙怒吼。“你是打算要薛姨娘的命吗?就算你现在只是个庶女,你也没必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你是在杀人知道吗?”
“你才杀人!”
庶女两个字,瞬间刺痛了李如月的眼睛。她此时决绝的大叫,“我说过,你今天要是不吃,我永远不认你,永远不认你。”
“不!”
薛姨娘很是着急,她慌张不已的拿起筷子,“我吃,我吃还不行吗?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血肉,你怎么能够不认我?”
见到这幅场景,李琴南气的眼睛直痛。她气愤的将桌上的菜甩在地上,同时毫不客气的给了李如月一巴掌,“蠢货,你也知道那是你的娘,你是在杀人知道吗?”
李如月被打的发懵。她呆滞的用手捂着自己的脸,眼中只余诧异,“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老太太都从来不打我?”
“你敢打我?”
她诧异且颤抖的声音之下,逐渐带起一地哭腔。李琴南怒瞪此人,再次挥扬手臂,“我跟你说过,别再折腾薛姨娘,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你给我等着!”
李如月也晓得斗不过李琴南,现下只憋着心中痛恨拔腿便往外面跑。此时哭的不行的薛姨娘想要上前抓人。“别走,我才是你的娘,别走!”
李琴南的瞳孔愈发幽深,她速度将人扯回,“薛姨娘,你就不能清醒一点吗?那个人心里没你。”
薛姨娘自然知道。听到李琴南在旁的警告之词,她瘫软的倒在地上,无神的眼睛之中顿添愤怒,“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我觉得已经妥当了。”
她抬头看向李琴南,“现在你已经回府,你是李家的大小姐,你要嫁给八王爷,这跟我薛姨娘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让我和我的女儿发生冲突。”
她拍着胸膛痛苦不堪的质问李琴南,“啊?”
听到这些决绝之词,李琴南心头陡然一空,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薛姨娘,“所以我刚才救你,在你看来也是错的!”
“是!”
薛姨娘起身拿着李琴南做的水煮肉片往地上砸。“我不稀罕吃你的肉,滚出去,滚出去。”
莲儿终于看不过眼,“我们小姐千辛万苦做的,你哪能说丢就丢?薛姨娘你太狠心了。”
李琴南低垂着眼,她叹息将头撇向一边。“算了,走吧。”
“小姐!”
莲儿心疼扯着李琴南,“你都被这样对待了,凭什么要走?我要替你讨回公道。”
“我说了走!”
李琴南声音再次重落,她红着眼睛盯莲儿,“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是吗?”
“我听的。”
莲儿只能哽咽跟过去,同时愤怒将桌上仅存的长寿面抢走。等到二人离去,薛姨娘原本颓废的身体再次跌落。“对不起!”
沉默许久后,她才缓缓憋出三个字。主仆二人回到院落之中,李琴南盯着一往长寿面发呆,不久过后,她拿起筷子将面条往口里夹。“难吃!”
不过片刻,筷子被人甩下。莲儿将东西扯走,“难吃就别吃,就今天这个样子,我都气的没胃口,小姐你吃东西怎么能够好吃?”
李琴南提不起兴致,只能用手撑着下巴。她嘟囔着,“早知如此,我刚才就应该多扇李如月一巴掌,就当是解气了!”
听得此话,莲儿顿时失笑,“小姐,我以为你寻思着别的东西,原来是想这件事。”
李琴南歪头看着手掌,撇嘴。“下次努力。”
莲儿嘴角一抽,“是,下次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