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用它换了酒肉。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算了,但偏偏,那时的乞丐头子嫉妒齐晚的好命,看着他浑身的好皮肉,便发了狂,用木棍一下下敲断他的双腿,让其他人拖着他上街乞讨。其他人以为齐晚就这样废了,对他也是轻慢,想起来丢给他一个干馒头,想不起来就让他饿着。谁也想不到,在阴暗角落苟活着的齐晚,会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深夜,举起他藏了许久的匕首,一点点割开乞丐头头和其他伤害过他的人的喉咙,看着他们在血泊中流着泪痛苦挣扎。他还想继续动手,但血液迸射的声音和呻吟声让他的下一个动手对象醒了过来,那人如临地狱,惊恐地惨叫。惨叫声惊醒了破庙中的所有人,但连齐晚也没想到的是,尖叫声和血腥味引来了出城打猎的长公主。重重火光照亮了齐晚漠然的双眸,也照亮了蠢蠢欲动恨不得生饮其血啖其骨肉的其他人。长公主擦干净自己手上沾着的猎物的血,兴致盎然地笑了,招招手让府兵把死人的尸体随便找处地方埋了,又吩咐下人把这破庙里的所有人都带走。她向外宣布自己找了一些天赋卓绝的孩子带入府中培养。但世人怎会想到,她要培养的居然是这么一群人。男人讲完这段过往时眼中含着熊熊怒火,李琴南却只觉得好笑。“他杀了你们不少人吧?”
李琴南问。男人没有一点犹豫,“他杀了我的弟弟,杀了柳二的哥哥,我们同他注定势不两立!”
李琴南这下算是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么恨齐晚了。与其说他们是想为自己的亲友报仇,不如说,他们害怕齐晚心中恨意犹存,一旦脱离长公主的掌控,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全部杀死。他们恨他,但更怕他,他一日不死,他们便会一日日地用仇恨掩饰恐惧,永远寻找着机会一劳永逸。李琴南许久没听过这么荒谬的故事了——齐晚出现得荒谬,乞丐们用恨意伪装的恐惧荒谬,甚至长公主的所作所为,也荒谬极了。李琴南叹了口气,她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位高权重之人闲得没事,将这群人养蛊一般养在府中可还行?所以,长公主把她和上官青莲丢进这修罗场,恐怕只是觉得这热闹不够看了,丢两只新蛊下去搅动风云而已!“李琴南,这地方好可怕啊!”
上官青莲不知何时回来的,将这段故事听了个清清楚楚,此刻正惊得面色苍白。李琴南随口安抚了她几句,解开绳子让地上的两个人走了。“就这么让他们离开?”
李琴南无奈地笑笑,“长公主如何不知道这两人怀了烧死我们的心,但她却没阻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瞅瞅上官青莲迷茫的小脸,李琴南无奈地将答案说出口,“这意味着,她拿我们做棋子,在长公主府这个她亲手布置的棋盘上搏杀,生死不论!”
上官青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们在这呆着,有可能会死。”
“也可以这样理解。”
上官青莲情绪更加低落了,嘴里念念有词,“我爹要是知道长公主府是这么个地方,不知道还会不会将我送到这里来?”
李琴南拍拍她的肩背,“你爹就希望你活得好好的,他若能提前预知,必定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的!”
她又猛然想起上官青莲留给她的纸条,变了语气,“现在可以跟我说说看,你刚刚去做啥要紧事情去了?”
上官青莲挣脱开李琴南的手,脸突然就变红了,“没什么事!”
李琴南不依不饶,“我们都这关系了,有要紧事还不告诉我,不仗义啊!”
上官青莲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那你倒是先跟我说说,你今天离开长公主府去做什么了?是不是跟八王爷幽会去了?”
李琴南了然地瞟了她一眼,“你一出口便是我跟男人幽会去了,这证明什么?”
“这证明啊,你自己跟人家幽会去了!”
上官青莲脸涨红了,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你别乱说!”
李琴南偏要乱说,又胡乱逗了她几下,才正色警告道:“上官青莲,我说认真的,你以后离齐晚远点!你自己也听到了,齐晚被打断腿时尚且能凭着一把匕首收割近十人的性命,这样的毅力和忍耐,非常人所能及!他若有一日生了杀你灭口的念头,你毫无还手之力!”
见上官青莲又要张口反驳,知道自己说再多她也听不进去,李琴南只好叹了口气,“离不开他也行吧,但你要记着,对他,时刻留个心眼,别最后落得个被人家卖了还给人家数钱的下场!”
上官青莲这下点了点头,语气中带了些自得,“这你放心,我就算再迷恋他,最喜欢的也肯定是我自己,我才不会为了他伤害我自己!我机灵着呢!”
但愿吧!李琴南瞅着她自信的模样,揉了揉额角。最识时务的花魁尚且会为了一个男人丢了性命,何况脑袋缺根筋的上官青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