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南这话说完,徐小姐脸上浮现了一抹明显的哀戚之色,语调也变得凄婉起来,“王妃不用再多说了,我意已决,即便周黎狠心背叛于我,我也绝不变心!”
李琴南直接就是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状态了,“徐小姐这么优秀,什么男人配不上,为什么偏要在他这么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徐小姐直直地看向李琴南的眼睛,漂亮双眸中逐渐浮现出一抹怀恋的光彩,“当初我母亲死去,我心神俱震,父兄又都忙于其他事情没有空闲来顾及我的感受。我被父亲送到周府中差点儿就死了,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说着,徐小姐微笑起来,“就是在这个时候,周黎周公子他出现了,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安慰我,带我离开周府,如此情谊,如何不让我对他念念不忘,以至于情根深种?”
李琴南算是听懂了,合着在徐小姐年幼时最弱小无助的时候,周黎心怀鬼胎伸出援手,徐小姐就这样沦陷了!但是——李琴南觉得这徐小姐说的跟上次说的着实有些出入,“徐小姐,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早就看出来周黎是在蓄意接近你以谋取利益了吗,怎么这回又陷进他的温柔陷阱里去了?”
徐小姐面上没有半分惊色,她转身背对着李琴南,语气似叹息又似感慨,“心知肚明又怎么样?感情这种东西,岂是理智能够控制的?”
徐小姐都说到这份上了,李琴南算是彻底无言以对了。好言难劝想死的鬼,她又不是这徐小姐的妈,什么都要管,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李琴南郁闷地叹了一口气,便想告辞走人了,既然劝服不了她,再呆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既然徐小姐心意已决,我也不便再多加叨扰了,就先告辞了!”
徐小姐定定地瞧着李琴南的脸,许久没有开口,直到李琴南觉得不对,用狐疑的眼神打量她,她才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语气亲热,“三日后的婚宴,八王爷和王妃一定会出席吧?”
李琴南犹豫了几秒,亲眼见证一段她不看好的婚姻缔结,属实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她倒也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于是审慎地开口,“王爷一定会到场的!”
但我就不一定了。李琴南本以为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徐小姐这么聪明的人绝对会选择顺坡下驴避免场面陷入尴尬,但她再次失算了。徐小姐笑着,艳色无边的俏脸上满是笃定,“王爷到不到场倒是没什么关系,王妃可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宴哦!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便没有现在的我,三日后的人生大事,怎么能少得了你的祝福呢?”
李琴南心下微微一动,这徐小姐在同周黎完婚的事情上蠢得没话可说,在算计她这种事情上,倒是一如既往地心思缜密,让她都没有可以拒绝她的理由。瞧这阵势,李琴南便知道今日她不将这件事答应下来,徐小姐绝对不会轻易地让她走,她也没别的选择了,只能点头。徐小姐这才松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愉悦,“那就一言为定,我的婚宴,王妃一定要来捧场!”
李琴南继续麻木地点点头,又被徐小姐拉着说了几句无关大雅的闲话,才被放出房间。她刚合好门,徐令便迫不及待地跑上来,眼睛雪亮地瞧着她,“怎么样?盈儿松口没?我可以取消婚宴了吗?”
李琴南刚刚才遭受了一遭来自终极恋爱脑的冲击,现在又被一连串的问题砸中,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许久都没有答话。徐老爷也上前一步,期待地看着李琴南,只是相较于他的儿子徐令很明显要收敛许多,“王妃,盈儿怎么说的?她还要嫁给周黎那小子吗?”
李琴南清醒了一点,点了点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徐小姐心意已决,我说什么也无法动摇她,恐怕……”剩下的话李琴南没有说出口,但徐老爷和徐令在生意场上打拼多年,都是人精一样的角色,如何不能理解她的未完之意,顿时脸色便变得苍白起来。贡银失窃一事同周家绝对脱不了关系,迟早要家破人亡,盈儿又执意要嫁进去,这便是意味着,盈儿她注定——徐老爷立刻制止自己再想下去,但他无论如何努力,脑海中浮现的,始终是不久后盈儿满身是血向她求救的样子。徐老爷的脸煞白煞白的,简直不像是人能有的脸色,站不稳般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被眼尖心细的丫鬟扶到竹椅上坐下。徐令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他可没有徐老爷那般内敛的心思,直接破口大骂,“盈儿真是疯了!都跟她说了周黎非她良配,她还偏要铁了心般要嫁给他!要不是她是我的妹妹,我才懒得懒得管她了!”
李琴南见徐令恼怒,心下也不由发出幽幽叹息。徐令的心情她能够理解,千娇百宠精心养大的妹妹给周黎那头猪给拱了,任谁也不能做到心平气和。但理解归理解,这徐小姐的婚事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李琴南作为一个外人说得已经够多了,实在不适合再插手下去了。想到这里,李琴南心下主意已定,同始终坐在一旁淡定喝茶的程璟对视一眼,便恭恭敬敬地对徐老爷行了个客礼,出言告退了。程璟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站起来,也要跟着李琴南离去。徐老爷见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叫住程璟,语气激动,“王爷,且先留步!”
程璟从善如流地停了脚步,同李琴南一同转过身来,等着这徐老爷开口。徐老爷也没多扭捏,不带半分犹豫地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脱口而出,“草民知道八王爷此行来扬州就是为了调查贡银的案子,那么,日后等周家遭难之时,我可否向王爷求个恩典,饶过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