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正懊恼着,李琴南又笑着将手放在了她圆润的肩膀上,“锦儿姑娘,别再骗你了,你心里清楚,我一点谎话可都没有说,你就是不想要那个人成功,然后忘记你!”
锦儿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然后才斜睨着眼睛看了李琴南一眼,饶是她不愿意承认,此刻也不得不认同,这个八王妃,还真是不好对付。她冷静了一会儿,等缓过来后,干脆大方地承认了,“是,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不想看到那个人踩着我的尸骨往上爬——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不愿意看到他如愿,难道就会帮你们这些人吗?别忘了,将我逼到这个境地的,九十八你们!”
李琴南友善地提醒她,“锦儿姑娘,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可不是我们将你逼到这个份上的,你自己也知道,从你扮成徐小姐开始,到我代替你嫁入周家,这一切都不过是你们的阴谋和陷阱罢了!而我们,也不过是识破了你们的陷阱,没有让你们设计成功罢了,如何是我们逼的你,你分明是自作自受!”
锦儿怔愣了一下,旋即又明白了过来,漂亮的眉眼微微下垂,“是,是我自作自受……但那也不能改变,你们便是我的敌人的事实!”
李琴南固执的人见多了,她自己本身也固执得很,但像锦儿这种自欺欺人到这种程度的还是少见,心中不由生了考量,“锦儿姑娘,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这种道理你肯定是听说过的吧?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简单地做一个交易,换取我们彼此都想要的东西呢?”
锦儿心中警惕更甚,“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琴南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单刀直入,“我想知道徐小姐在哪里,以及你的主子究竟是谁。”
锦儿咬着嘴唇,许久才开口拒绝,“不行,我不能告诉你!”
李琴南了然地笑笑,“你不愿告诉我的,是徐小姐的下落,还是你主子的身份?”
锦儿犹豫一刻,便开口,“我可以告诉你徐小姐的下落,但我告诉了你,你便要放我走!”
李琴南笑了笑,眼中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戏谑,“不行,放你走风险太大,光拿徐小姐的下落来换,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些!”
锦儿微微抬眼,看向李琴南,“你还想知道什么?”
李琴南思索了一下,努力在纷杂的线索中找到一个极其重要、锦儿也不会因为顾忌而选择闭口不答的问题,“你们手底下有多少人,打算何时起事?”
锦儿怔愣了一会儿,许久都没有开口。李琴南也不急,只是淡定地坐着,目光落到干燥的干草上,“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打算起事是吧?”
说着,不等锦儿给出答案,李琴南又嫣然一笑,自顾自将话说完了,“很简单啊,你们近日的这些个动作,又是偷盗贡银,又是分裂周徐两家,毫无疑问便是在为日后的起事积攒足够的资金嘛!”
“而且,若我猜得不错,你主子,肯定不是前朝之人!从你的话里头,我也可以猜到一点东西,你那主子,原先只是想活下去,定然是有人给了他极大的诱惑,告诉他将现在这个皇帝赶下皇位,他便会有好日子过,我说的没错吧?”
锦儿眼神复杂地瞧了她一眼,没有出声反驳。李琴南见自己猜对了,心中的兴趣愈发浓厚了,便继续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而且,在梳妆时,你手上的那两支金银簪子是你主子送给你的!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在没被你主子救出来的时候,因为这张漂亮的脸蛋,又没有人的庇护,在花楼那样的地方呆过吧!”
“你生性骄傲,定然是家中突逢变故,落到那种地方,自是生不如死。于是,你便生了死意,打算以死亡结束自己的痛苦,结果,你没有死成——在你最绝望的时候,你的主子出现了,他用两根簪子救下了你!”
说到这里,李琴南停顿了一下,察觉到了一点儿不对劲,沉吟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不对,以你的容貌,两根簪子是定然救不了你的!所以,你的主子当时的身份还要足够地高,那样,那些见钱眼开的老鸨,才不会继续逼你去做你深恶痛绝的事情,你才能被你的主子带走,同他生死相依!”
随着李琴南的话一句句地落下,锦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最后甚至看上去都像是死了许久的死人模样了。她心中思绪混乱,李琴南停了许久,她才想起来自己该说话了,“王妃猜得大差不差,果真是聪明,锦儿自愧不如!”
李琴南心中却生了不满,拧眉看着锦儿,“你的那个主子,他明明知道你怕极了花楼这种地方,居然还让你伪装成花楼中的花魁,只为能接近程璟。他这样不顾及你的感受……你糊涂啊!”
锦儿心中生了悲凉,嘴角也慢慢地浮现一个凄惨的苦笑。是啊,她糊涂得很,那人怎么说,她便怎么做,活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模样,让自己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光那个人变了,她也变了,她的原则和愿望,都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之中悄悄地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想到这里,锦儿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李琴南,“你说,我还能有别的可能性,还能活成别的样子,这话是真的吗?”
李琴南欣慰地瞧着锦儿,这姑娘终于觉悟了啊,为一个臭男人将自己的一辈子都耽误进去,可太不值得了,她点点头,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我说的自然是真的,只要你能舍弃那些只会伤害你的感情,你便能活得自由自在,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你向前走的步伐!”
锦儿想象了一下李琴南描述的那个场景,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笑意,“好,既然如此,我便将我知道的告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