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南的猜测果然不错,见自己主子的命捏在了她的手里,剩下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徒然地举着能在转瞬之间便夺人性命的兵刃,却无论如何都不敢上前一步。四王爷脸色难看下来,心中也不由暗自恼恨自己轻信了这个女人的话,放松了警惕,才落得如今这个局面。他一张脸憋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恼恨,才能语气平淡地开口,“弟妹,本王可还真是为你可惜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程璟的脾气和性子,同他在一起,免不了处处忍让受气,与其如此,还不如归顺本王,本王保证,只要你归顺本王,你可以提任何条件!”
李琴南轻呵一声,手中的银针又朝四王爷的脖颈逼近了几分,她对这个两面三刀的四王爷眼下可是没有一点好印象,他说的话,她可是一个字都不信。她目光落到咬着牙等着她审判的四王爷脸上,嘴角蓦然勾起一抹笑,“四王爷未免太小瞧我李琴南了,我看着像是那般目光短浅之人吗?跟程璟站在一块尚且还可以捞个王妃来当当,归顺四王爷——”说到这里,她又冷哼了一声,目光中俱是不屑,“若是我真的选择归顺四王爷,放了四王爷您,等着我的下场恐怕是万箭穿心吧!”
程璟同四王爷分明便没有什么深刻的渊源,他尚且要因为长久以来一直藏在心中的嫉妒和不甘而一门心思地设计程璟,要杀程璟,如今,自己都做出危及他性命的事情来了,再想归顺于他,按照他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还指不定落得个什么凄惨的下场呢。李琴南不吃四王爷这套,目光慢慢变得锐利,看向那些投鼠忌器的杀手,“你们主子都在我手上了,你们还不让开?”
杀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浮现了犹豫之色,目光也一点点地软化了,慢腾腾地给李琴南让出一条路来。四王爷见状,只觉自己多日的筹划即将功亏一篑,忍不住便目眦欲裂,嘶吼出声,“谁都不准退!程璟今日必须死在这里!”
他清楚程璟跟前朝势力的渊源,只有程璟死了,那些人才会选择自己,让自己成为至高无上的王。若是程璟不死,顾泰定然是要选择跟他有着无比亲密的血缘关系的程璟做皇帝,那样,程璟便要像从前那般,永远压自己一头。那种日子他过够了,他绝对不会让程璟有机会登上皇位!李琴南听见四王爷的声音,也是不由皱了皱眉,她是真的搞不懂都到如今地步了,四王爷命都攥在自己手上了,如何还有杀程璟的底气,真是偏执得可怕。她心下戚戚,见没人敢上前,便又问了一句,“四王爷何苦如此针对程璟,你心里清楚得很,让你在宫中受苦的罪魁祸首是皇后,背后的操纵者是君王,即便你要复仇,你也该找帝后或真正伤害过你的太子啊,这么针对程璟做什么?”
柿子专挑软的捏?但问题是程璟也不软啊,也这个设计程璟的功夫,设计太子也能得到同样的结果啊!四王爷冷笑一声,目光又变得阴毒,“李琴南,本王之前还夸你聪明呢,没想到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程璟同我一样是庶子,又同我一样失了母亲的庇佑,理当和我落到一样的境地,吃我吃过的苦,但偏偏,他借着父皇的宠爱,依旧行事恣意,不像我一样,无时无刻都在担心自己哪天便沦为废子,丢了性命!”
“他理应同我一样,在吃人的紫禁城中战战兢兢、无比屈辱地活着,但他没有,他的光鲜亮丽,让我的苟且偷生和低贱更加可笑!我不能甘心!”
“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了京城,躲到扬州来,但皇后母子对我不放心,要将我赶尽杀绝,我这才遇上了顾泰!我求他救我,但他答应救我的条件,居然是要让我为程璟铺路,成为他登上帝位的踏脚石!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何不让我心中生恨!”
李琴南同情地看他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已经暗暗骂了皇上那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好几句。四王爷的不甘和恨意,哪是对程璟的,分明就是对他那倒霉的命运的!果然啊,人被压迫久了,就会变得变态,这道理果真没错。同情归同情,李琴南却还没忘记此时他们的立场是全然敌对的,便也不管他现在的情绪如何愤懑,直接开口,“四王爷,你惨归惨,但拉我们这些人下水便是不对了!我劝你今早让你手底下的人将程璟的人和我的侍女放了,要不然,我可不知道你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苍山!”
四王爷缓了一口气,才斜睨着看向李琴南,“弟妹,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是又如何!你现在命攥在我手上,就必须听我的!”
李琴南捏着银针,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味道,“怎么,四王爷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要了,想就这么殒身在苍山之上了?”
四王爷目光中恨意更甚,但依旧忌惮着李琴南手中的银针,不愿冒风险去激怒她,只咬牙开口,“李琴南,你最好记住你今日的所做所为,来日,不要落到本王手上拿,否则,本王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李琴南轻笑一声,她自从来到这么个地方,受到的威胁还真是不少,但谁又能真正伤了她呢?她轻蔑的看了四王爷一眼,手上的银针直直地扎进了四王爷颈部的皮肤之中,只差一点,便能扎破颈动脉,“四王爷想清楚了吗,你这么金尊玉贵的一个王爷,可不会是真想血溅当场吧?那样,我都为王爷可惜呢,毕竟,想必四王爷还有许多其他事情要做,谋划的,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栽在我手上——”四王爷脸色愈发白了,他自然感受到银针入体的疼痛了,也心知李琴南所言非虚,真惹急了她,她真的会让他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