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璟眼神微眯,狐疑地瞧着住持,“你最好不要骗本王!”
住持面色不变,“出家人不打妄语。”
程璟看着他低眉敛目的样子,突然来了兴趣,“所以,讨论出结果没有?本王的劫难,要如何破解?”
李琴南回过神来,好歹在住持开口之前及时打断他,“别说这些了,赶紧找到陆宁才是真正的要紧事!”
说着,她朝住持眨了眨眼睛,警告他别乱说话,便拉着程璟走了。等瞧不见住持的身影了,李琴南才松了口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抬眼却对上了程璟若有所思的眼神。“李琴南,你知不知道,你心虚的时候,表现得特别明显?”
李琴南面上一僵,勉强堆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来,“是吗?我不知道啊!”
程璟冷哼了一声,虽不知李琴南在瞒他什么,但用脚趾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他懒得跟李琴南计较,正打算继续抬腿往前走,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周瑾!”
李琴南也没有忽略那人,立刻高声叫出他的名字。周瑾正提着一个木桶往厢房里走,听到李琴南的声音后顿时脊背一僵,丢下木桶就想跑。但他还没来得及抬腿,便被程璟如拎鸡仔一般拎住了后脖颈,不得动弹,也不得逃跑。李琴南慢悠悠地踱步到他跟前,笑眯眯地同周瑾打招呼,“周公子,许久不见,近日可还好?”
周瑾没回答李琴南的问题,只是一脸阴郁地瞧着她,“你们如何能找到这里?是谁泄了密?”
李琴南也不在意他不善的眼神,自顾自开口提出自己的要求,“周公子,我也不为难你,我今日来,只是想知道陆宁的下落罢了!”
周瑾神色彻底变了,眸中划过警惕之色,“你想做什么?阿宁同你无冤无仇,你何苦这般咬着她不放?”
“周公子,我此番来找陆宁,并无害人之心,只是她父亲的冤屈,还需要她自己来洗清!”
周瑾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仍要嘴硬,“阿宁有孕在身,受不得惊讶,情绪也不宜有太大的波动!她不便见你们,你们请回吧!”
李琴南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己再跟周瑾掰扯下去,也不过是白费口舌,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没办法说服,固执得很。李琴南这样想着,同程璟对视一眼,示意程璟将人放开。周瑾重得自由,本该喜不自胜,但他总觉得这里头有诈,始终放不下心防,只警惕地瞧着两个人,时刻准备应对他们的突然发难。李琴南将他的表现瞧在眼底,不由发笑,“周公子大可放心,你不想说出陆宁的下落,我也能够理解,自然也不会使计逼迫于你,只是——”说到这,李琴南又转了话头,“只是啊,这永恩寺就这么大,要找个人还不是简单得很,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周瑾依旧板着脸,一言不发地扶正刚刚被他丢下的水桶,确定李琴南和程璟没有跟踪他的迹象,才提着水桶走远了。程璟目光疑惑地看李琴南一眼,“就这样让他走了?”
李琴南摊手,作无辜状,“要不然呢,还能强迫他留在这里不成?”
见程璟依旧是一副没有被说服的样子,李琴南这才耐心地跟程璟解释,“周瑾对陆宁是爱到了骨子里,我们再怎么问他,他也不会放松警惕,将陆宁的下落透露给我们!”
“但若是我们放他走,他今日见着了我们,自然会急匆匆地跑回去找陆宁,想办法将她转移走!”
“陆宁若是好端端地呆在原地,我们或许要找她还需要费些力气,但若是她慌了,匆匆转移之下,定然会留下破绽和线索!”
程璟将目光从李琴南身上移开,“何必如此麻烦,直接让暗卫将这永恩寺上上下下都搜查一遍不就好了?”
李琴南听了这话,也不由瞪目结舌,都想给他伸个拇指了,“王爷,这是寺庙,佛门重地,哪里是能让我们随意冒犯的!”
“你信鬼神之说?”
李琴南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今天之前的她,遇见这么个问题,肯定会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的。但今日,那主持的话和批命,却是让她改了主意。这世上尚且存在命理之说,那尊重一下神佛,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李琴南想着,便瞪了程璟一眼,“王爷还是小心一些,你可别忘了,刚刚那老和尚还指着你说你命理之凶险,前所未见呢!”
程璟嘴角扯出一抹笑,轻轻重复李琴南的用词,“老和尚?”
“李琴南,这就是你说的不冒犯?”
李琴南面色登时便有些僵,她悻悻地收回视线,努力为自己找补,“我这不是说顺了吗,绝对没有半分冒犯之意!”
程璟轻哼一声,语气中带了点愉悦,“随便你了!”
瞧见程璟若无其事地走远了,李琴南才回复心情,跟上程璟的脚步。反正陆宁是肯定能找到的,李琴南也不操心这个。她关心的是,以陆宁的身体情况,到底能不能支撑得住,平安地被他们从扬州带到京城,为父申冤。陆知府到底是死在京城的大理寺中,要想让他洗脱罪名,终究还是要人带着讼状,敲击登闻鼓,上达天听,好将旧案重新审理。李琴南猛地打了个哆嗦,她好像记得,凡是敲击登闻鼓之人,在述说冤屈之前,是要先受杖刑的。杖刑之下不死,才能伸冤。李琴南停住了脚步,看向程璟,“陆宁去京城敲登闻鼓的话,不会还要受杖刑吧?”
程璟显然也刚想起这茬,面色登时便有些不好看。他虽然对朝政之事不了解,却也在大理寺混过一些日子,敲击登闻鼓的人的下场,无一例外,都是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昏死过去,根本说不了一句话。陆宁本就身子底子不好,又怀了胎儿,这一顿杖刑下去,恐怕不光是昏死过去了,她能不能活着,还是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