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可是要做什么?”
程璟查阅卷宗的动作一顿,直直地看向杜丞相。杜丞相也没期待程璟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兀自将答案说了出来,“王爷对大理寺不了解,自然不清楚,这诉状,只有瞧了登闻鼓,受了杖刑的人才能写。”
他的目光落在了面无血色的陆宁身上,“只是不知,这位陆小姐,可是敲击过登闻鼓,挺过杖刑了?”
程璟知道杜丞相此次前来定是不怀好意,却不想,他一开口,便要对着陆宁下手。程璟心里清楚,以陆宁如今的状况,别说受杖刑了,但凡受点惊吓,搞不好都得一尸两命,还怎么为父伸冤。他冷眼瞧着杜丞相,“如今本王是御史大夫,大理寺全然由本王掌控,该不该敲登闻鼓和受杖刑,也合该是本王说了算,同杜相没有半分关系。”
“杜相若是看不惯,回相府便是,本王绝不阻拦。”
杜丞相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八王爷是要违背祖训了?”
程璟却是寸步不让,“这规矩本就不合理,本王便是废了它又如何?”
“如何?”
杜丞相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程璟的愚蠢,“八王爷,你可知,若是没有登闻鼓这一关,天下伸冤的人该有多少?”
“大理寺就这么点地方,任里头的官吏忙到焦头烂额,也处理不好这些冤案吧!到时候,朝政混乱的账,该算在谁头上?”
程璟却没有半分迟疑之色,“伸冤之人为何多?还不是因着乱判案子的官吏太多了!没有冤假错案,谁又愿意冒着被收监的风险,跑来伸冤?”
“杜相与其在这质疑本王的做法,不如扪心自问,你作为文官之首,真的有做好百官表率,公正行事吗?”
杜丞相愣了片刻,一时之间,竟想不到该说什么来堵程璟。他哑然片刻,脸上又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王爷大可不必同本相这样说话,总而言之,有皇上在你头上压着,王爷你就不能做出违背祖训的决定。”
“要写诉状,要为陆赫翻案,便必须过登闻鼓那一关!”
这话说完,杜丞相似乎觉得自己太强硬了些,语气又和缓了下来,只是眼神有些暧昧,“又或者,王爷答应本相的条件,本相便不同王爷计较,不再插手此事。”
“稳赚不赔的生意,王爷是做还是不做?”
程璟面色冷凝,“本王还没沦落到要同你做交易的地步。”
杜丞相眼神略微带了几分无奈,他没什么负担地自己站起来,整整袍子便抬步往外走。在背影消失前,他的声音还远远地传过来,“本相还有要事要处理,便不奉陪了!”
“只是,王爷还是按照规矩行事为好,要不然,本相也不介意麻烦一些,亲自领着众朝臣上书,让陆赫永远翻案无望。”
杜丞相的话,在场之人皆听得清清楚楚。陆宁更是骇得面色苍白,饶是她早便在上京的路上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如今听到杜丞相的威胁,还是忍不住心中发怵。倒不是担忧自己的安危,她真正忧心的,是自己是否能够为父亲伸冤,还他一个清名。李琴南一直呆在陆宁旁边,自然将她的脸色瞧在眼里,连忙开口安抚,“陆宁,这事你先别担心,我们自有办法。”
陆宁微微垂下眸中,目光在自己的肚子上停留了片刻,便抖着声音开口,“登闻鼓,杖刑……我或许可以,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了……”陆宁这话说得无头无尾,但李琴南却听懂了,当即脸色便变了。“陆宁,你不要命了?你居然真想去受那杖刑,那是你能承受的——”陆宁打断李琴南的话,眼眸中已经积蓄起了一抹泪花,“这孩子本便不该出生,而我为父而死,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如今,这便是最好的解决方案,我别无选择!”
李琴南还想再劝,还想说,实在不行,还有个周瑾做垫背的,但眼下瞧着陆宁的神色,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让周瑾敲登闻鼓是她和程璟商议好的,但真到了如今这一境地,李琴南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以陆宁的性子,她根本不可能同意让周瑾代她伸冤。周瑾是她的丈夫,又是她的仇人,不管他以何种身份出现,陆宁都不会同意他们的决断。李琴南心烦意乱,便又将目光投向程璟。杜丞相之前同程璟说了一些话,李琴南虽然没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却隐隐约约猜到,杜丞相是给了程璟一个选择或者条件。若是那条件合理,让程璟应了他倒是也无妨,总好过让陆宁一尸两命、魂断京都。这样想着,李琴南便直接问程璟,“王爷,杜丞相同你提了怎样一个条件?若是无伤大雅,答应他倒省事了!”
“不行。”
程璟目光沉沉,望着李琴南的目光晦暗难辨,“本王绝不能应承他的条件,也不该应承。”
“想逼本王做违心之事,他还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