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虽然王氏暂时不会要了自己的命,被人关在院子、没有自由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啊!李琴南越想越恼怒,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去做,真关在这里不见天日,得耽误多少事情。她心间不满,但瞧着已经被紧紧关上的大门,却是无能为力。这个时候,她便愈发恼恨自己没有程璟和苏先生那般出神入化的轻功了。若是她也能跟他们一样飞檐走壁无所不能,也不会这么容易便被困住,对着王氏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办法了。李琴南这头正烦恼着,另一边,八王府中,程璟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苏先生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禀报自己的王爷,却是越说越心惊。“王爷叫我查的事情我去查过了,王爷猜得不错,王妃的祖父,也就是前宁安侯爷,的确是参与了那场几十年前的政变。”
苏先生语气艰涩,小心翼翼地瞅了自家王爷一眼,见自家王爷没有开口打断他,才继续颤颤巍巍地将话说完整,“而且,不光如此。”
“从我查到的消息来看,当年,便是宁安侯爷领兵攻陷皇宫,亲手帮助先帝将前朝帝王的头颅斩下来的。”
这话说完,程璟捏着桌角的手指又用力了几分,直将自己的指尖绷得发白。程璟唇角扯起一个艰难的弧度,“你说的这些,可能保证不出错?”
苏先生心下也是一恸。他在自家王爷身边呆了那么多年,自家王爷从来不问自己打探来的消息是否为真,他一向便对自己信任有加,也懒得过问这些琐事。但偏偏这回,他开口问他消息的真伪。苏先生清楚,自家王爷心里头其实也知道,自己所说的全是真话,只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罢了。这样想着,苏先生的神色不免便带上了几分担忧。但他做属下的,平时关系再好,在这种重要事情上也不能瞒他,因此,即便心中不忍,他还是忍着痛点了点头,“王爷,千真万确。”
话音刚落,刚刚还好端端的桌角硬生生地被程璟掰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响声,一时之间,木屑纷飞,苏先生慌张抬头,也没能瞧见程璟的神色。等木屑不再纷飞,程璟才收敛了面上的阴鸷,沉默地盯着地面,神色变幻莫测。苏先生目光有些担忧,开口之时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试探之意,“王爷,你还好吗?”
苏先生说完这话,便想自个答自个一个巴掌。问这个问题做什么?都这个时刻了,谁突然听到自己的心上人是仇人的后代,心情会好啊?这不是明知故问、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苏先生反思了一下,又斟酌着开了口,“王爷,其实吧,我觉得,王爷你也不必太在意王妃祖上的家事,毕竟,你喜欢的是王妃那个人,又不是她背后的宁安侯府……”“况且,王爷不是一向不将亲缘关系放在心上的吗?这样的话,王妃是前宁安侯爷的孙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妃从小便被宁安侯府之人扔到乡下,从未见过前宁安侯爷,也从未在宁安侯府感受过一丝一毫的关爱,她同宁安侯府的关系,本就不大……”苏先生说得口干舌燥,但程璟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苏先生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自家王爷在想什么,却还是好脾气地上前唤他,“王爷?王爷?”
程璟斜睨了他一眼,慢慢地从自己混沌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苏先生见自家王爷总算愿意看自己了,自然是不肯放过机会,立刻便要开始自己不劝解程璟的任务,“王爷,你且听我这一回吧,别将人推开了,才开始后悔——”程璟不想再听苏先生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了,猛地打断他,“闭嘴。”
“本王什么时候说自己要推开李琴南了?”
苏先生听了这话也是一愣,呆滞地重复,“王爷,你不在意……”程璟没有半分好气地开口,“反正本王的仇敌遍布京城,宁安侯府同前朝之事有牵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苏先生虽然有些喜悦自家王爷没有受到刚刚那条消息的影响,却还是不免腹诽。他总感觉,自家王爷心有点大。不对,应该也不叫心大。苏先生猛然间意识到什么自己一直忽视的东西。他发现,自家王爷在意的东西一向便是极少,如今,更是只剩下李琴南和母仇了。他都不敢想象,若是其中一个出了什么差错,自家王爷的反应。苏先生越想,便越觉得惊悚,连忙收了心思,将目光重新落回自家王爷的脸上。他想了想,才斟酌着开口,“那这件事,便这般揭过去了?”
程璟听了这话,脸色却是重新变得难看起来,脸色变得阴鸷,“这件事,还真的没办法揭过去。”
他想到那故去的踩着他外祖父一家上位的前宁安侯爷,想到不怀好意地给他和李琴南赐下婚约的皇帝。若是同他成婚的不是从小便被抛在乡下、对宁安侯府没有什么感情的李琴南,若自己爱上的不是医术和厨艺双绝的李琴南,而是那个虚伪又同宁安侯府利益相连的李如月——若是这些如果成了真,那皇帝这招可还真是狠,轻飘飘地便用一纸婚约将他打入深渊,逼得他和自己所爱反目。但幸好,他遇到的是李琴南,爱上的也是李琴南,他也得以在机缘巧合之下,逃脱了皇帝的算计。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程璟这般想着,眼神中的阴鸷却没有半点消散的意思,语气也森寒得很,“皇帝想陷本王于不义,宁安侯府又对本王未来的王妃百般羞辱——”“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何能这般轻而易举地揭过——本王只想让这些人,清清楚楚地知道,算计本王的下场。”
苏先生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家王爷还是自家王爷,没什么变化,还能想着以牙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