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南见上官青莲跟上官雄说完话了,才有心思考虑起瘟疫的问题。将封锁这条街的事情交给上官雄去办,李琴南还是放心的。毕竟,上官雄有处理瘟疫之事的经验,手头上能够调动起的人马也多,怎么看,都是处理此事的不二人选。但李琴南心里还是有一点担忧。她担心,瘟疫之事跟长公主有关。若是真的跟长公主有关,上官雄又最是敬佩长公主,听任长公主调动——难免会出什么大事。李琴南心绪有些乱了。但如今情势逼人,已经容不得她静下心来思索了,她也只能在找不到什么对策之后,无奈地放弃想此事。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多想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就干脆抛开此事,别再苦恼吧!李琴南想完这节,又看向程璟,语气微微带了些迟疑的意思,“我可以呆在这里不走,你怎么办?”
李琴南不是无的放矢,她问这个问题,正是因为清楚,要拯救这些身染瘟疫的百姓,重点不在自己的药方上,而是程璟身上。她改进药方需要时间来进行实验,而目前,最紧缺的,便是时间了。因此,即便李琴南刚刚还抱怨着皇帝不做人,这般虐待程璟,现在却不得不将希望放到程璟身上,希望他进宫面圣。为了挽救危局,程璟必须得为这些人争取时间。李琴南明白的道理,程璟自然也清楚。他知道,他该去进宫面圣,但眼下,时间不对。瘟疫在京城蔓延的消息不能由他广而告之,不然,他必定会引火上身。程璟这些年,在京城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便是永远别去考验人心。程璟不是什么傻子,他永远也不会甘心成为一枚引颈受戮的棋子。李琴南见程璟许久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忍不住抬眼看他,语气疑惑,“程璟?”
程璟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沉沉地看了李琴南好一会儿,才平静地开口,“李琴南,你若是不想管此事,本王可以立刻派人带你走。”
李琴南听到这话也是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意思。李琴南脸色立刻便不好看了。这程璟是什么意思嘛,她瞧上去像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吗?李琴南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满,“你若是不想管这件事,你也可以立刻走,我绝对没有任何意见!”
“程璟,你就放心地走吧,我绝对不笑话你,不说你是懦夫!”
程璟的嘴角猛地抽了抽,心里却油然生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情感。像是喜悦,又像是庆幸,更多了几分担忧。程璟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无波,“既然如此,你便好好保重。”
“本王便将这些人,交到你手上了。”
程璟一番话说得平静,李琴南却从中听出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她总觉得,程璟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自得的意味。但想了想,李琴南又否认了自己的揣测。都到如今境地了,程璟还能自得,那他脑袋估计是给驴踢了。程璟不知道李琴南在心里头暗暗揣测他脑袋被踢之事,扭头便又开始布置自己的计划了。上官青莲显得没事做,偏偏又不能乱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他爹平复秩序的场景,便觉得无聊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瞅着她爹转身安排人手的功夫,就猛地挽上齐晚的胳膊,百无聊赖。“齐晚,我有些事情想同你商量一下。”
上官青莲在无聊之中,终于想起了李琴南的叮嘱。她偷偷看了一眼李琴南,却悲催地发现,李琴南正好抬起头来,同她对上了视线。李琴南捕捉到上官青莲心虚的眼神之时,也是有点懵的。但思索片刻,她便很快发现了玄机,知道上官青莲为何要躲她的眼神了。李琴南想通了这一点,目光便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一脸揶揄地瞧着她。李琴南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意思,却是让上官青莲想忽视都忽视不了。上官青莲被李琴南的眼神一刺激,将话说完整的心思便更加强烈了。她收回望向李琴南的眼神,眼睛微亮地看着齐晚,语气却带了点心虚,“齐晚,我想将我们的事情跟我爹摊牌。”
不待齐晚反应,上官青莲又立刻迫不及待地补充,“你若是不同意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在和你商量。”
齐晚刚听到上官青莲的话时,目光也是不由自主地变得恍惚,脸也冷冽了几分。但等上官青莲将话说完,他的目光又重新柔和了下来,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上官雄性子爽朗大方,不是什么不择手段之辈,在朝中也鲜少树敌。他同上官府没什么恩怨,对上官雄也带了些敬佩,若是真的将真相挑明,倒是也还不错。但他心中也仍然有忧虑,他目前的身份,同上官青莲到底还是不相配……上官青莲见齐晚一直没有说话,心间便不由多了几分紧张。她紧张兮兮地看着齐晚,语气中的心虚更加明显了,“齐晚,你觉得如何?”
李琴南离他们近,将他们的对话和表现看在眼中,忍不住咂舌。她鄙夷地看了一眼上官青莲,将自己的意思明晃晃地表达在自己的眼睛中。这上官青莲,话说得豪气,结果到了齐晚跟前,还不是小心翼翼。齐晚是没有心思管李琴南的表现的,他瞅着上官青莲的神色,目光中慢慢地出现了犹疑之色。上官青莲眼神没有离开齐晚的脸,自然是将他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她看着看着,心上便袭来一阵难受的感觉。早便该清楚答案的,她还多嘴问这些做什么?上官青莲自认自己将情绪掩藏得极好,却不知道,齐晚将她的表情看得分明,也立即便搞懂了她的心思。齐晚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在上官青莲失望地垂下脑袋之前,认真地开了口,“好,我答应你。”
上官青莲还没反应过来,齐晚便再次开口,“我们的事,也该让你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