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没有动作,倒是抬眼看了李琴南一眼。只是,李琴南在他抬眼之时,在他眼中看到的情绪,只有轻蔑。李琴南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她也清楚,要想撬开这冥顽不灵的杀手的嘴巴,光动嘴皮子说说是肯定不够的。正因为早便有了这种预想,所以李琴南也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只是继续出言试探,“是谁帮你混入京城的?杜丞相?长公主?顾泰?太子?又或者是圣上……”李琴南说到顾泰的名字的时候,杀手目光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涟漪。李琴南注意到了杀手的眼神变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怀疑之人的名字尽数报完,才慎重地开口,“你认识顾泰?”
李琴南其实心中存了几分不确定。她对顾泰也算是了解,顾泰想复国快要想疯了是一回事,以顾泰的底线他又做不出引狼入室这种事情又是另一回事。顾泰无论如何,都是在前朝之时便受过十几年正统教育的太子,他行事虽然阴毒,却始终守着底线,从未向无辜百姓下手,瘟疫之事,按理说不是他的风格才对。李琴南这般想着,再次目光炯炯地看向杀手,得到的却是一声轻蔑的冷笑。他没有说话,只用眼神示意着什么。李琴南心里不爽,却还是清楚这人的意思,咬咬牙,忍住心底的怒火,向苏先生讨来了纸笔,摆在他面前,让他来书写。她倒要看看,这人还有什么话可说。杀手写得很快,字迹也比上面的一行文字飘逸了不少。李琴南等他写完,便将纸交给苏先生,让他翻译给自己听。苏先生接了纸,目光在落到那行字体上时,脸色登时便有些复杂。李琴南和程璟自然是没有错过苏先生脸色的变化,不由开始疑惑这杀手写了什么,忍不住催促苏先生快将这些文字翻译出来。苏先生看了那自鸣得意的杀手一眼,才叹了一口气,将上头的文字念了出来,“顾泰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罢了,躲躲藏藏这么多年,如何配和主子相比?”
听到这话,面色复杂的便不止是苏先生了,李琴南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她都不知道该说这杀手狂妄了,还是该说他夜郎自大,就他那乌垣国,老早便被上官大将军带兵打得个屁滚尿流。他们乌垣人都不讲武德到用瘟疫这种手段去削弱对手的力量了,还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别人。况且,还是嘲笑心思缜密、手段阴毒的顾泰。李琴南看了程璟一眼,见他没有出言讥讽,才忍下心中的不快,继续问他,“所以,究竟是谁帮你们混进京城的?”
杀手没有回答,依旧是一副鼻孔朝天、不将这些人放在眼底的模样。李琴南气极反笑,干脆扯着他站到窗前,指着不远处安置病人的客栈,沉声开口,“好啊,你不说是吧,那我便将你扔到病人当中去——”“你们不是想用瘟疫来害我们的百姓吗,那我不好好招待你这个倒霉蛋一番,让你们常常瘟疫的滋味,岂不是对不起你?”
“不光如此,我还要让你喝下最阴毒的毒药,让你苦熬十天、肠穿肚烂、生不如生地死去,好好偿还一下你的罪孽!”
说着,李琴南便从袖中掏出一小瓶药丸,在杀手面前晃了两下,“你们乌垣人地方小,气候又寒冷,会的花样应该不多吧,不知道我们京城人的手段吧?”
“如今,我便大发慈悲地给你开开眼——你瞧,这便是我们京城人的毒药,服下它,可不管你之前是什么样的人,不出半个时辰,你便会全身都长疮流脓——”“你想想啊,到时候,你会多么恶心,又疼又痛又丑陋,真真是惨得没边了。”
说着,李琴南便取下药瓶上的小塞子,从里头取出一粒小小的褐色药丸出来,展示在杀手面前。“而且,不光如此,我还嫌不够,我还能吊着你的命,让你死不了,又活不成,除了被逼疯、被折磨得崩溃没有别的路能走。”
说话间,杀手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嘴唇也有些哆嗦,面上终于是多了些让李琴南十分满意的畏惧之色。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李琴南,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漂亮水灵的小姑娘,心却会是如此的歹毒,居然想出这般的毒计。李琴南笑着看他一眼,语气中都是笑意,“这般看我做什么,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对你的,但一想到你们乌垣人对我们百姓下手,你有这般油盐不进,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杀手的眸子中多了几分惊恐,他咬了咬嘴唇,还是在李琴南将药丸怼在他唇边的时候,选择了避开。李琴南看他的表现,又笑了,语气更加愉悦了,“你现在躲也没有用了,我这毒药啊,除了我百毒不侵,其他人只要一触碰,就会起效——”“现在啊,你恐怕离那个肠穿肚烂、全身流脓的惨样不远了!”
杀手听李琴南说完,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嘴唇,然后想到李琴南口中自己的结果,再也承受不住。他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一般,直直地坐倒在了地上。李琴南却是依旧不肯放过他,笑着蹲下来,同他对视,“若是我没有猜错,这毒药现在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肚痛如绞?”
杀手盯着李琴南那极具诱导性的瞳孔盯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反应了过来,捂着肚子忍疼忍得面目狰狞。李琴南笑得更加欢了,语气变得冷酷起来,“这还只不过是开胃小菜呢!我可要提醒你,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全身上下都会遭到比此刻剧烈百倍的疼痛的攻击!”
李琴南不说话了,看了一会儿他狼狈的样子,便施施然起身,装作一副任他自生自灭的样子抬步便要从他身边离开。但她还没来得及迈步,杀手便冒着汗拦住了她的去路,眼神恳求地看着她,瞧上去甚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