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行嘴角露出了笑容，那是自嘲的笑。仰天长叹了一声，“我真的兢兢业业，就在你的身上稍微放松了一点，老天爷居然如此对我。”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楚天行眉头紧皱，紧咬着后槽牙。“你应该认识到自己的错，而不是怨天尤人。”

陈阳语气平静。“错？”

楚天行脸上十分狰狞，“我有什么错？从小和我兄弟二人，在那江边长大，受尽了欺负。”

“终于学会了如何吃人才能长大，我们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何时有过错？”

“我的弟弟被你杀害了，他的尸体就在上一座地下城里，我找你报仇又有什么错？”

“你说他伤害了你的家人，可是你同样伤害了我们的三妹。”

看着固执的楚天行，陈阳摇了摇头，“若你们三人谦虚谨慎，或许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你的过去与我无关，你如何悲惨，不是你横行霸道的理由。”

“你认可你自己的生存方式，而这样的生存方式与我们的生存方式产生了冲突。”

“所以我们不能共存！”

陈阳的脸上露出了悲哀，他不想去陈述当时王茹是如何欺负自己的女儿的。因为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只是想过普通人生活，而你们的生活方式严重危害了普通人的生活，当我们双方相遇时，冲突不可避免。”

楚天行钢牙紧咬，脸色已经开始逐渐苍白。“你……”他无话可说，他不得不承认陈阳说的是对的。“放心，你只是会渐渐的失去知觉，不会多么痛苦的。”

“那跟银针上，附着了我之前找到的一个蛊虫，他在接触你血肉的一瞬间，便已经长大。”

“随后便破坏了你心脏里的那个遥控器，而那些碎片已经在你的心脏上开了好几个小孔。”

陈阳陈述着，楚天行已经扶着椅子瘫倒在地上，靠着背后的墙壁，满脸绝望。叹了一口气，陈阳便在楚天行的面前盘腿坐了下来。“说实话，我并不讨厌狡猾的人，只可惜我们双方是敌人。”

“这最后一程，我陪着你慢慢走过去吧。”

陈阳目不转睛地看着楚天行。他的脸色逐渐苍白，胸口露出来的皮肤已经渐渐的看到了淤青。淤青逐渐变紫，楚天行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果然如陈阳所说，他全程都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并不好战，也并不残忍，这是在通往幸福的大路上，不得已必须要做一些事情，为了我的妻子，我的女儿，一切都是值得的。”

陈阳知道现在的楚天行可能已经听不到自己说的话了。或许这些话是他说给自己听的。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噼里啪啦的燃烧的声音，是从二楼传过来的。窗户里透过来的火光，映照着两个人忽暗忽明的脸颊。现在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这两个人。过了好一会儿，楚天行连出的气儿都已经没了，脸色彻底变成了雪白色。陈阳叹了一口气，刚要去把蛊虫取回来的时候，楚天行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接着已经涣散的眼神重新恢复了一点光明。拼着最后的力气，他的喉咙里发出了机械沙哑的声音。“我输了……但……你……不会赢……”这便是楚天行最后的遗言，陈阳皱着眉头，总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但是楼下的火势越来越大，陈阳也来不及细想。双指并拢，从眉心取出一点血，放在楚天行的胸口，一个没有皮肤的，血肉模糊的大肉虫从那细小的针孔里艰难的钻了出来。陈阳拿过一个小盒将其装了起来，随后肉眼可见的速度那只大肉虫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沙粒一般的黑点。陈阳跳出窗户，缓慢的走在这座地下城市的街道上。由于陈阳让所有人都撤了出去，地面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尸体。被火燃烧后发出了焦臭的味道。陈阳低着头往前走，突然他的耳朵动了一下。听到了十分细微的机械摩擦声。没有任何的犹豫，陈阳直接侧身一个空翻跳到了一边。几乎就在瞬间，安静的地下城市里发出了一声雷鸣般的巨响。陈阳眼角的余光看到远处的墙壁上闪了一下细微的火光。子弹几乎擦着陈阳的脖子过去，划开了一个细微的口子，渗出了鲜血。陈阳急忙躲进了一旁的墙壁底下。双指并拢，强大的透视立刻笼罩了整座地下空间。“谢平晓？”

而此时躲在墙壁上的谢平晓，嘴里念念有词，手指颤动的拉动枪栓。“王八蛋，我他妈一定要干死你！”

谢平晓自言自语。“陈阳！是个爷们儿，你别躲着！”

“给我滚出来！”

见陈阳没有反应，他已经彻底焦躁了。端着步枪不停的左右晃动着，瞄着陈阳躲着的那堵墙壁的两边。看得出来他已经十分紧张，呼吸也特别的急促。但是他不知道，陈阳所在的那堵墙早就已经松散不堪。轻松的推开了一个洞，陈阳钻进了房间里。从另一面走了出去。“陈阳别躲着！tmd！敢做敢当出来啊！”

“你也算是个汉子！”

陈阳平静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谢平晓的身体猛然一震，接着毫不犹豫的转身，拔出了腰间的手枪，也不管看没看见人，直接清空弹夹。巨大的枪声在这个地下空间里回荡着。枪口的烟雾还在轻轻的向上飘散。而谢平晓的眼神已经慢慢的涣散开来。陈阳扔掉了手里的匕首，把手插进裤兜里，缓缓的顺着楼梯往上走。身后趴在地上的谢平晓，头颅渐渐的滚落在地上。地面上，王军已经在各个制高点布置了十分密集的火力点。只要有人敢露头，不是陈阳的话，立刻会被打成筛子。“我再说一遍，各部门注意一定要看清楚，不要误伤。”

“ A点收到。”

“ B点收到。”

“……”收到各个地方的回应后，王军趴在楼顶，拿着望远镜，谨慎的看着出口。夜风吹起，柳树沙沙作响，所剩无几的梧桐叶也缓缓的飘落。医院本来就建在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加上周围全部戒严。现在安静的现场，逐渐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各部门注意！我看好了！”

王军立刻拿出对讲机。黑暗的洞口里，陈阳缓缓走了出来。王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各部门继续盯紧了。”

“你老公回来了……”王军一回头，孙雨恋早就不见踪影。再回头一看，她已经扑在了陈阳的怀里，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