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莹继续问道：“你没有去告发她吗？”

翠果再次摇头，道：“我、我平日里虽然也不喜欢她，但是大家都在宫里当差，同为苦命之人，我也不想害了她。”

赵轩微微点头，他在宫中做禁军统领，别人看起来位高权重，但他自己却知道，伴君如伴虎。所以，赵轩对于她的话，是有几分相信的。然而白婉莹却笑了，她道：“不想害了她？如果你去内务府揭穿她，那么，是不是你就能顶了她的位置，去御前侍奉了呢？还是说，你没有这个心思，并不想去御前？”

翠果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白婉莹是在怀疑她吗？“我没有！”

翠果哭喊道：“我没有要害她的意思！我也更不可能对她有歹意，三小姐难道是在怀疑我吗？”

赵轩看她惊恐的样子，不由得皱眉，道：“白三小姐……”白婉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盯着翠果的眼睛：“那么，你到底有没有，跟其他人提过，胭脂怀孕的事情？”

翠果猛地哭了出来，眼泪大滴大滴的掉：“我，我跟吉祥公公说过！我只跟他说话，但是我也没有想害胭脂，我没有想害她！我也更不是杀人凶手！”

白婉莹微微点头，对她的哭喊声充耳不闻，道：“吉祥公公，那是谁？”

赵轩闭嘴了。他就不该说话，如果不是白婉莹这样追问，怎么可能现在又出现一个名字？若是像他这样心软，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他忽然在想，京都之中，那些关于白婉莹的流言，究竟有几分可信？白婉莹盯着翠果，翠果却好像已经有些崩溃了，迟迟不说吉祥公公究竟是谁。赵轩只得道：“吉祥，是……”“同样是查案，表哥这里，可比我们轻松多了。”

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打断了赵轩的话。众人不约而同回头看向来人——那人身形玉立，相貌俊美，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配着同色的靴子，就算是走路，也走得十分雅致。“倾羽？你怎么来了？”

赵轩惊讶道。来人正是白婉莹的未婚夫——永安侯陆倾羽，在他的身后，还站着轻言。白婉莹微微皱眉，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去查问那些皇亲贵族吗？陆倾羽敏锐的捕捉到白婉莹眼里那一丝心烦的情绪，挑眉反问道：“怎么，打扰到二位了？”

这话如果是在平时说的，最多也就是一句调侃。但是现在，他们都在查案子，实在不应该是说笑的时候。白婉莹呵呵想笑，当然是打扰到了，还没问到吉祥公公是谁呢。轻言默默站在自家主子身后，他跟着陆倾羽好多年了，对他的情绪格外了解。看起来他跟没事人一样，其实在刚才审讯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陆倾羽在分心想别的事情了。从皇上那里复命出来，就赶到了御花园，刚才又说出那样似乎有些——拈酸吃醋的话，难道，侯爷真的对白三小姐……陆倾羽也不再开口，这话刚说出来，他其实就已经有些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会有些情绪失控呢？看到白婉莹和赵轩站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忍不住说一些酸溜溜的话呢？陆倾羽忍不住将目光放在白婉莹的面纱上，想起了那晚护城河边，自己强吻了她。那样柔软的嘴唇，似乎还有些甜……然后他就想起了白婉莹脸上那巴掌大的印记，顿时脸色又愣了下来。陆倾羽在赵轩复杂的目光下，泰然自若：“我去回禀陛下时，恰好碰到你派人查什么帕子，就是那条吗？”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用下巴指了指白婉莹手上的蚕丝手帕。白婉莹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呵，看看着眼高于顶的样子。于是她将手帕递给赵轩，面纱下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示意赵轩把手帕递给他，然后自己回去继续检查尸体了。赵轩接过手帕，就要给陆倾羽递过去。陆倾羽压根就不接。赵轩默默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咳了一声，这人有洁癖，他给忘了。“我正要让人去找大内总管，吉祥公公来问话。”

赵轩收起帕子，就要叫人去传话。白婉莹检查的动作一顿，忙道：“不用！”

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不必！”

白婉莹沉默一下，与他表达同一意见的人，是陆倾羽。而陆倾羽也沉默一下，都说英雄所见略同，但是如果这人是白婉莹……赵轩道：“为什么？”

既然查到他，为什么不继续追问呢？白婉莹看了一眼翠果，赵轩迅速明白她的意思，让人将翠果带下去了。白婉莹淡淡道：“翠果说，她已经跟吉祥公公告过状了。但是，宫内有孕，这件事却没有让胭脂受到任何惩罚。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或许，是胭脂用什么办法收买了吉祥公公，也或许，吉祥公公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而孩子的父亲，是他惹不起的。”

赵轩想了想，虽然白婉莹没有明说，他也知道，其实只有一个可能。胭脂虽在御前伺候，但吉祥公公可是大内总管，胭脂有什么宝贝，可以入了他的眼内？恐怕，吉祥并不会因为胭脂的一点好东西，而纵容她在宫内有孕。唯一的可能，就是吉祥知道孩子的父亲，并且，这人他确实惹不起。“所以……胭脂腹中孩子的父亲……”赵轩话说到一半，不说了。或许是陛下，也或许，是太子。可是皇帝自己可是从来没有承认，自己宠幸过胭脂的。皇帝要是想封个采女，那不是轻而易举？然而无论是谁，如果胭脂腹中骨肉是皇家血脉，那这个案子，恐怕就更加重大了。谋害皇嗣，株连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