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口的那一刹那，迟曼顿时愣住，她其实没想说出来，可是刚刚那句话……好像单纯就是没管住嘴，脱口而出。这一秒，她脑海中闪过很多零零散散的片段。比如陆承南陪她练习时，口嫌体正直的样子。再比如，他知道她病了，深夜跑去宿舍楼下送饭，虽然送的白粥她并不想吃，但是礼轻情意重！还有……他明明重感冒发烧，却还撑着哑掉的嗓子，一遍遍给她录guide。其实，在身体互换这件事发生之前，迟曼跟陆承南几乎没什么交集。但她也知道，陆承南的脾气是真的很坏。如果人生有剧本，他就是那种拿着一路开挂剧本的人，陆承南是真的没有什么弱点，所以，他很难对弱者产生同理心。他严于律己，同样严于律人，即便对女孩子，也不见得更宽容和迁就。可是，陆承南对她，有太多次的例外了。对于感情，迟曼不算很细腻，却也不迟钝。她之前就感觉到了苗头，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刻意忽略了那些隐隐约约的苗头，时至今日，这层窗户纸，终究还是被捅破了。“你是不是……喜欢我？”

迟曼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房间里，骤然陷入安静。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陆承南的声音，“你希望是？”

“哈？”

迟曼愣住，什么叫“她希望是”？难道她希望是就是，她希望不是就不是？“这件事，难道还会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吗？”

“不会。”

陆承南说。迟曼：“……”那为什么要问我？以及——“那我们现在讨论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意义，所以不用讨论了。”

陆承南一锤定音，直接终结了这个话题。迟曼：哎不是，这么草率吗？我怎么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这么绕来绕去的，原本的暧昧气氛顿时消散，迟曼内心的一点点小火苗，也就此熄灭。她眼神暗了暗，垂眸的一瞬间，视线刚好扫过陆承南的耳朵。他从耳朵尖到耳垂，整个都是红的。迟曼：“……”陆承南不是不喜欢她吗？那他耳朵红个什么劲！等等，他刚才，好像也没说不喜欢啊？他就直接把她绕进去，然后终结了这个话题而已。所以，到底……就在迟曼一顿颅内大戏的时候，陆承南又恢复了魔鬼本色，拍拍她的胳膊，让她起来练习。“我不要。”

迟曼仰着脸看他，一本正经道，“我现在觉得你对我有企图，并且我有证据，但是你不承认。”

“所以我不开心了，没有心情练习。”

陆承南：“？”

现在的小姑娘，路子这么野么？四目相视，迟曼看见陆承南就这样俯身，拉近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就……虽然是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那张脸，但是因为内芯换成了陆承南，从眼神到整个气场，都截然不同了。这一刻，她恍惚之间，好像看见的是陆承南那张带着点痞气和冷厉的脸，靠近了自己。“真不练？”

陆承南看着她，似笑非笑。迟曼难得硬气一回，对上他的视线，坚决道，“不练！”

“行，”他懒懒地勾了下唇，“不练我就亲你了。”

大佬的行动力格外强，话音落下的瞬间，扣着迟曼的下巴，眼看着就要亲上来。迟曼：“……”两个人的唇，眼看就要这么贴上，迟曼大脑像是死机了一般，下意识想要躲开，却根本没办法把这个指令传达给身体。“陆师兄！”

和他的唇，就要贴上的前一秒，迟曼猛地反应过来，推开陆承南，“你是我温柔慈爱的老父亲，你不能对我做这种事！”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你还没承认对我有企图，你不能亲我！”

陆承南抬了抬眉：“承认了就能亲你？”

迟曼板着脸，一本正经摇头，“那也不行，你还要经过我全方位的考核，如果未来一年的月末评价，都能够达到优秀水平，我才考虑让你出道……不是，考虑让你亲我一下。”

大佬原本表情还算正常，听着听着，皱起眉，“你李总附身了？”

“没有啊。”

迟曼摇头。她就是最近努力到有点魔怔，什么话题都能联想到练习和出道而已。“等等，你不要打岔，”迟曼回过神，这次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陆承南，毕竟难得有一次，能够在大佬面前占据上风，“陆师兄，请你正视自己的问题，不要回避。”

陆承南点点头，回顾了一下刚才迟曼严苛的要求，“我要经过你全方位的考核，未来一年的月末评价都能达到优，才有可能亲你一下？”

“嗯。”

“行，”他勾了下唇，揉了揉迟曼的脑袋，“起来练习吧。”

“什么？”

“条件太苛刻，不亲了，起来练习。”

陆承南单手撑着桌缘站直身体，又恢复到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刚刚还在膨胀的粉红泡泡，瞬间相继破灭。迟曼：“……”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这种时候，画风难道不应该是彼此再推拉两下，陆承南就承认对她有企图才对？大佬怎么一下子，就蜕变成没有感情的杀手？因为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今天的晨间练习提前结束了。迟曼先挥了挥手，匆匆离开。看着小姑娘有些不自在的背影，陆承南垂眸笑了一下。眼前，忽然闪过小姑娘刚才义正言辞的模样，“我现在觉得你对我有企图，并且我有证据，但是你不承认。”

“所以我不开心了，没有心情练习。”

有企图么？陆承南唇畔抬了抬。其实今天之前，他没有很仔细地去想过这个问题。从刚开始的互换，觉得惹上了一个麻烦，到后来耐着性子，带着她一点点向前走。再到，他渐渐喜欢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喜欢逗她。再然后，看见她因为委屈挫败发红的眼睛，他忍不住会觉得烦躁，总想做点什么，哪怕放水也好、打破自己的原则也好，只要她不再红着眼睛看他。支零破碎的片段，一点点拼凑起来。陆承南想，他对小姑娘，可能真的有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