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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怕你受不住(1 / 1)

裴宥到底是上值去了。

  最开心的居然是菱兰。

  他去上值的第一个早上,菱兰蹑手蹑脚地进清辉堂,没见着顾飞,没见着徒白,再一见主屋里,就躺着自家姑娘,恨不得抱着温凝“哇”地哭一场。

  “姑娘你是不知道,你昏睡不醒那几日,姑爷可吓死人了!”

  菱兰还是第一次见那样的裴宥,吓坏了:“那几日我和大夫人看着你,大公子二公子就看着姑爷,就怕姑爷冲去大理寺狱找四皇子的麻烦!”

  “后来他就守着你一步都不离,我都近不了你的身。”

  “幸亏你没事,否则姑爷怕真的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撸温凝的袖子:“快让我看看你手上的伤,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

  温凝拍掉她的手。

  一个两个,大惊小怪。

  她身子骨哪儿有那么差?

  不过想到这些日子裴宥清瘦许多的脸,长长叹了口气。

  好在都过去了。

  温凝一息都不想在床上多待,起床便拿出之前那件快要完成的冬衣。

  再不做好,这个冬季都要结束了。

  -

  有了范六的指证,四皇子的案子果然很快判下来。

  嘉和帝到底没忍心直接予他死刑,而是亲手写了罪己书,称“子不教,父之过”,向天下百姓告罪,留楚珩一条性命。

  楚珩最终的判决便与瑞王无异,贬为庶人,流放边疆。

  只是瑞王去的北疆,他去南疆。

  但楚珩并未领情。

  据说听到判决后猖狂大笑:“南疆?不如直接让我死个痛快!”

  一头撞在大理寺狱中,不治而亡。

  嘉和帝为此大病一场。

  其实在温凝看来,无论是瑞王还是四皇子,嘉和帝都曾对他们寄予厚望的。

  否则不会任他们出入朝堂,由着他们拉帮结派。

  亦不会将许多朝中重事交给二人处理。

  他应该只是想在两者之间选一个更出色的出来而已。

  结果一个比一个糟糕。

  裴宥上值没几日,谢氏的两块令牌便有了去处。

  家主令给了旁支一位颇年轻的子侄,据传是谢氏内部决议出来的。

  递交家主令那日,那人特地赶来国公府,在裴宥的书房与他聊了将近两个时辰,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

  而谢家军的虎符,由嘉和帝暂为保管。

  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腊八那日,温凝终于将给裴宥的冬衣做好了。

  她开心得不得了,突发奇想,喊了府上的马车去工部门口接人。

  裴宥从工部出来见到她,目光灼灼。

  尚在马车上便抵着她问:“夫人的身体该是大好了?”

  温凝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两人自上个月的那夜之后,便不曾同过房。

  她仍旧认为,作为“经验丰富”的那一方,她不该扭扭捏捏,于是很大方的点了头。

  结果就是……当晚又被裴宥弄哭了两回。

  腊月将半的时候,温凝跟着裴宥一道,去了一次五里山。

  五里山是京城附近最大的墓场。

  望归庄过世的一众人都安葬在这里。

  虽都是些无依无靠的江湖人士,有些墓碑上的姓名甚至都不是真名,可墓前并不冷清。

  应该是望归庄的人都先后来祭拜过。

  徒白准备了不少祭品,温凝跟着他们一一上香拜过,心中默默为他们祈福。

  愿他们投个好胎,有更好的下辈子罢。

  出墓场时,碰到几个有些眼熟的面孔。

  温凝认出来是谢氏的人。

  谢长渊也葬在这儿?

  谢氏人朝着裴宥遥遥行礼,一行人的脚步也便顿下来。

  裴宥淡淡回礼,之后朝着他们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病气除了个彻底,温凝的脑子也渐渐清明,后知后觉地想通许多事情。

  譬如为何裴宥小时候有那样的奇遇,去抓个蛇都能被人看中,月月去找他教他武艺。

  譬如为何裴宥并不轻易表露出自己会武,而那位谢小将军擅长舞枪,裴宥也正好会枪。

  当年那位教他武艺的人,就是谢小将军罢?

  谢南辞那几年都在南疆驻守,每月抽出时间来去看他这个外甥,合情合理。

  所以裴宥对谢家,到底有些不一样的感情罢。

  他拒绝皇后娘娘的香囊,却从未拒绝过谢长渊的邀约。

  那段时日但凡晚归,便是去谢府与谢长渊喝茶下棋了。

  “顾飞,我们的香烧完了吗?”

温凝回头问顾飞。

  顾飞低头看看香筒:“夫人,还有的。”

  裴宥却已经收回眼神,一言不发地负手下山。

  温凝并不觉得自己有立场多说什么,提着裙子跟在后面下了山。

  这一年朝野动荡,瑞王和四皇子相继入罪,朝中不少官员跟着遭殃,一直到年底时,朝堂氛围都颇有些不振。

  这一年嘉和帝废后,虽未令皇后娘娘迁居冷宫,却也迟迟未将那一纸废后诏书作废。

  这一年宫中没有新年夜宴。

  不用进宫,温凝倒开心得很。

  到底与从前心态不一样,长公主照旧不怎么管外头的事儿,温凝自发地将国公府上下打点得妥妥帖帖,年味十足。

  除夕这日,府里早早发了彩头,让有家室的下人回家过年,无家室的,便聚在后罩房吃团年饭。

  至于清辉堂,自然也同去年一样,只剩下温凝和裴宥。

  “走。”

两人用完膳,裴宥便拉着她的手出门。

  “去哪儿?”

温凝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两眼闪着兴奋的光彩,“又去放孔明灯吗?!”

  还真是去放孔明灯。

  两人再次来到了天山池。

  温凝想到能再次见到去年那般漂亮的景色,就激动不已。

  今年她也不在灯上写字了,喊了裴宥一道,两人一左一右,同时点灯。

  一边点一边在心中祈愿。

  嘉和十六年的最后一日,便让这一年所有的动荡,所有的不虞,所有的晦暗,都随着这孔明灯消失在天际罢!

  诚然,在温凝看来,这一年其实算不上糟糕。

  疫症并未大肆蔓延;

  楚珩只是有通敌叛国的想法而已,尚未付诸实践;

  望归庄虽有伤亡,却并未像上辈子那般,悉数覆灭;

  没了疫症,没了瑞王与楚珩,可以预料到明年不会有边境来犯,亦不会再有嘉和十八年的宣平之乱。

  比起上辈子,温凝已经非常知足了。

  “温凝。”

裴宥唤她。

  她笑吟吟地抬头,他已经掌着她的后脑亲下来。

  温凝突然想起去年此时,也是她兴高采烈地看着天山池上缓缓升起的孔明灯,他突然这么喊了她一声,继而整个人欺近。

  那时……他就是想亲她的吗?

  “不专心。”

裴宥轻轻咬了她一下。

  温凝不得不摒弃杂念,全心地感受他。

  “这么喜欢,以后每年带你来放灯?”

  “好的呀。”

  一吻结束,裴宥再次亲住她。

  他总是如此。

  像温柔的水,又像凶猛的火,肆虐地缠着她,拉着她不得不与他一道沉沦。

  最后两人灯都没看完,裴宥扣着她上马。

  “这么快就回去?”

温凝抗议,“灯都还在湖面呢!”

  “在外面?我怕你受不住。”

  快马疾驰。

  回了清辉堂,温凝才晓得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你你,你昨夜才……”温凝往被衾里钻,“怎么今夜还……”

  “夫人这话说得。”

裴宥倾身过去,“昨日吃过饭,难道今日就不吃了?”

  “那怎么能一样?”

她捂一处衣带,裴宥便偏要去解一处衣带,“就不曾见过如你这般不知节制的人!”

  裴宥捏她的下巴:“你还见过旁的人?”

  温凝头皮一麻,糟糕,说错话了。

  果然,裴宥眯眯眼,衣带也不解了,直接将她的衣裳扯掉了。

  水深火热时抵着她阴恻恻地问:“温凝,是他会,还是我会?”

  你会你会,你最会了。

  她就知道,裴宥不知何时脑补了她有一个梦中人,第一次时一句句问“我会吗”,她就觉得他下一句便是“他会还是我会”。

  “又不专心。”

  耳边都是他的声音:“松嘴,今日无人听得见你。”

  她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清,仿佛正在作乱的人不是他。

  “怎又哭了?”

俯身亲吻她,“眼皮子这般浅,倒像我真在欺负你。不舒服?”

  温凝神在天外,身子都在颤抖。

  “还是太舒服?”

  混蛋呜呜。

  推开人便往被衾里钻。

  又被人拖了出去。

  “天还未亮呢。”

  嘉和十六年的最后一日,抑或说,嘉和十七年的第一日,便这样开始了。

  温凝也不记得被他盘弄了多久,最后的意识是他在她耳边低笑:“罢了,还是小些声,嗓子哑了明日如何见客。”

  她气得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狗男人。

  衣冠禽兽!

  装的,所有的温柔清雅,统统都是装的!

  日子进到嘉和十七年,如温凝除夕夜所期许的那般,朝局渐渐稳定,长安街渐渐恢复往日的热闹,无论是疫症、瑞王、四皇子,还是谢氏,都逐渐离人们远去。

  嘉和十六年的阴霾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温凝的身体实实在在地恢复了过来,天气转暖的时候,她便在国公府待不住,像从前那般,去去酒坊,去去药铺,或是隔三差五出去玩一趟。

  而京中流传愈来愈广的传言,自然也落在她的耳中。

  钦天监,慈念大师,流落民间的皇子,奇星归月。

  她再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些事情。

  皇后娘娘尚在,嘉和帝未与裴宥反目,这辈子的裴宥,要真的认祖归宗了?

  不,不止是认祖归宗那么简单。

  这辈子他要做的难道是……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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