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恰巧又碰上周序言忽然出现，她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老天在帮她还是在故意玩弄她。况且，她真的也不想再麻烦他替自己操心了。周序言见她不肯说，终于没有再追问，只是抬眸越过慕锦瑟，看向她身后长长的幽暗小路，和小路周围在昏暗路灯下斑驳得有些泛着诡异气氛的围墙，眉头越来越深，眉宇间的温润渐渐散去，竟有些凌厉肃然起来。“你刚才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
“我……”慕锦瑟微微低头，心虚更甚，却不敢撒谎，只能避开正面回答，“这条路看着挺长，其实很近的，我已经走过好几次了。”
“好几次？”
没想到周序言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没，没有好几次，就，就两次而已。”
不知道怎么回事，慕锦瑟总有种被长辈管教的感觉，如果是姐姐慕云画就算了，可眼前分明就是周序言啊！她反应过来，语气也跟着硬了起来，一把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抽回来，退开站了两步。“周序言，我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更不是你家的小孩子，你犯得着用这种口气教育我吗？”
“你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你忘了你还没有成年吗？”
“你……”慕锦瑟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无赖，直接把慕云画那番说辞搬了过来，“你有意思吗？”
她有些生气。“有意思。”
周序言双手往兜里一揣，干脆做出一副无赖的样子。慕锦瑟觉得无语，不想理会他，却还是忍不住辩解，“我再过十来天就满十八岁了！”
“哦，那等过了再说，在那之前你就是小孩子，作为你的长辈，我还是可以管管你的。”
周序言说着，自然而然地去摸了摸她的发心头顶。慕锦瑟想躲，被他一把拦住。“管什么管啊！你以什么身份管？”
他这样靠近，慕锦瑟只觉得越发生气，说话也越来越冲。周序言也不生气，脸上的肃然和凌厉退去，重新换上素日里温和的笑意，连带着眼睛里都含着笑。“说了是以长辈啊，你不是一心想着叫我叔叔吗？”
“谁要叫你叔叔！”
“那就哥哥呗！”
周序言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直呼大名叫我周序言？”
“……”他一眼看过来，慕锦瑟竟然心虚了，可她心里明明觉得这种一直计较他称呼的事情很幼稚，而且这种把戏他已经玩过不止一次了，她却还是忍不住被他牵着鼻子走，一时竟忘了要怼回去，反而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你，你怎么会忽然出现这里？”
要不是他的出现，她今天可能真的要栽，难道真的是天意？还是他们之间真的有缘分？这个念头闪过，她心里呸呸呸地鄙视了自己一番。“不是忽然。”
周序言微微垂眸。“什么意思？”
周序言用下巴挑了挑，慕锦瑟意识到他说的是她手里的手机。她拿起手机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有十来个未接来电。翻开那些记录，都是一个一串数字的陌生号码。“我的电话，记好。”
“你……你打我电话做什么？还打这么多个？”
她心情有些复杂，下意识地按照他说的将电话好好记进电话簿。半个多月毫无联系，为什么偏偏今晚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还打这么多个。“你不是要去巴黎？所以我打个电话问问你什么时候去。”
“我要去巴黎？”
慕锦瑟惊讶抬头，“我什么时候说要去巴黎了？”
“半个小时前。”
“……”慕锦瑟摸不着头脑，“我哪有说……”她忽然想起什么来，翻开自己半个小时前发的那条微博，“你怎么知道我的微博？”
“那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知道你的电话？”
“……”“真是个小姑娘，现在这种时代，只要想知道，什么查不到？”
“所以你背地里查我？”
慕锦瑟再次怒了，刚才还有点异样的心情再次被他破坏了，“周序言，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权！”
“啧，你这丫头，直呼其名还上瘾了不成？叫哥哥！”
“不，我就不，偏不，不尊重我的隐私还想让我叫你哥哥！想得美！”
“算了，上车再说。”
周序言终于觉得，自己和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站在大街上吵架的样子，着实有点幼稚。“去哪儿？”
“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慕锦瑟心里还堵着气呢，说完转身就要走。走了没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拉住，转头看看到周序言颇有几分无奈的神情。周序言只觉得头疼，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他先前一直觉得这丫头太怕生，拘谨放不开，他就想着让她放开一点，没想到放开之后的本性，居然跟个小刺猬一样。怎么慕家的女人一个个地，都是浑身长满刺的生物。“时候不早了，还是我送你回去。”
他软下声音。“……”“慕锦瑟！”
周序言终于也生气了，“我要是不侵犯你的隐私，要是今天不出现在这里，你知道今天的后果吗？”
他这句话，彻底点醒了慕锦瑟。要是周序言不及时出现，她现在早就栽了，可她现在还在跟他斤斤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周序言，她总是控制不住地失态，幡然醒悟后又总是后悔不迭。她想与他保持距离，却总不自觉地被他牵引出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本性。意识到这些，她忙收敛了表情，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白球鞋的鞋尖，慢下声音，“不好意思，刚才的事情，还没跟你说一声谢谢。”
周序言有点愣，她这副乖巧的样子，和刚才的小刺猬，简直判若两人，这一前一后不会超过两分钟，变脸如此之快，实在让他瞠目结舌。刚才觉得头疼不好应付，这一刻却忽然又有些失落起来。“看在你姐夫的面子上，原谅你了。”
他想着重新放松气氛，故意调侃道。“嗯。”
慕锦瑟只低低地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