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月眼皮一跳,登时也顾不上许多了,连忙半跪在他跟前,伸手去叹他鼻息。还好还好,人还活着。不过他如今气息微弱,脸色惨白,感觉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里了。“黎玄山?黎玄山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赵溪月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想看看他现在还有没有意识。很快,黎玄山蝶翼般的漆黑眼睫微微一颤,睁开眼后,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望着她。他干裂的唇瓣嗫嚅几下,赵溪月听到他轻声说:“滚。”
赵溪月:“……”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硬生生将黎玄山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抬手放在床榻上,又果断的扯开他的外衣,简单确认了下伤口的位置后,抬手轻轻捏了捏指骨,一副准备大展身手的模样。黎玄山吐出一口血,阴鸷抬眸同她对视,却从赵溪月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挑衅。她意思十分明显:你让我滚?哎我偏不,我非得给你治好才行!他呼出一口浊气,眉头紧紧皱着,将头扭向一边去,不再搭理赵溪月。赵溪月则开始利用手头的工具,确认好伤口的位置后,便开始给他清理四周的血迹,避免伤口被二次感染。这个过程可谓十分痛苦,赵溪月以前总是要通过病人的反应来调整自己的力度,可如今黎玄山眼睛一闭头一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力道如何,角度对不对,只能凭着感觉来。好在她的多年临床经验没有白费,很快,胸口处的伤口就被她处理完毕。她又检查了其他地方,发现大腿、左臂两处皆有伤痕,而且和他胸口的伤痕一样,都是利刃所致。看起来,倒有些像是剑伤,而且是正面导致的。这倒是很奇怪,毕竟黎玄山的能力众所周知,有人持剑想要正面伤他,还连着伤了三次,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她抿了下唇,心道:除非,是黎玄山故意中剑的。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是谁才能让他做出这样疯狂的事?而且还不让人去找郎中,似乎故意想让自己的伤严重一些。她一边漫无目的的想着,一边将黎玄山的伤口利落的处理了一遍,撒上止血粉后,又仔细用纱布包扎好。这时,御首太医才终于有力气站起来,他缓缓靠近床榻,瞧见地上和床榻上的血迹后,脸色也微微变了变,道:“王爷是不是已经死了?”
赵溪月已经快要忘记他的存在了,被他冷不丁这么一喊,手里的动作顿了下,淡声道:“王爷,他这么说您呢。”
报复!这女人绝对是在报复自己!御首太医的腿都被吓软了,也顾不得地上的许多血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了好几个头,这才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微臣不是这个意思……”黎玄山懒得搭理他,手指微微一动,显得十分不耐烦。赵溪月笑道:“王爷原谅你了。别搁哪儿跪着了,过来帮忙。”
御首太医早就被黎玄山给吓破了胆,哪里还敢违抗赵溪月的命令?忙不迭扑到床前,尽心尽力的给他处理着身上的小伤口。赵溪月握住黎玄山的一只手打算给他把脉,可没想到,黎玄山布满薄茧的掌心反手扣住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划了简短的几个字。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句话的意思是:你等着。她还是第一次遇见黎玄山这样奇怪的人,自己重伤成这样,遇到两个郎中给他疗伤就知足吧,竟然还敢威胁她!赵溪月索性学着他的样子,在他宽大的掌心缓缓写道:好。“唔!”
黎玄山的手腕骤然一番,将她的手掌紧紧握住,威胁似的揉了揉,又重重摔在一旁。多大人了,耍什么小脾气!赵溪月冷哼一声,满不在乎的继续把脉,又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囊,将里面的药材泡水之后,捏开黎玄山的下颌喂了进去。他如今已经筋疲力尽,自然没有什么本事反抗,任由赵溪月捏扁揉圆。为了给他处理伤口,赵溪月和御首太医一直忙活到深夜,外面的人也就等到了深夜。其间,淑太妃看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实在是不太放心,便让听岚叩门问了问。赵溪月只给了三个字:死不了。但这也足够淑太妃放心了,她拍拍胸口,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留下几个贴身丫鬟时刻注意这儿的动静,自己则揉着额头回去了。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不比当年,在寒风中待的这么一会儿,已经让她有些头疼脑热。苦了外面那些郎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苦哈哈的等在原地。偏偏听岚也没有伺候人的心思,老老实实守在门口,也不给他们准备个避风避雪的地方。最关键的是,这群人也不敢出口讨要,毕竟这里可是厉王府,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恐怕要掉脑袋哟!很快,就有几个郎中冻得瑟瑟发抖,轻声抱怨道:“你说厉王殿下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有人回道:“御首太医都过去了,估计很快了吧?他可是咱们云国医术最好的人了!”
另外一人对赵溪月有印象,便低声道:“我听说厉王妃也很厉害。”
话音刚落,一群人面面相觑,眼中尽是嘲讽。那人挠了挠头:“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你还真信厉王妃会医术这件事啊?我们刚刚在淑太妃跟前,不过是碍于面子夸了几句而已。”
“嗤,谁不知道赵溪月就是个花瓶,一张脸秀色可餐,却为了嫁给厉王,脸都不要了,做出那么多惊世骇俗的事情。”
那人犹豫道:“可这根她会医术有什么关系啊……”“当然有关系了。我看她会医术这传闻,不过就是为了吸引厉王的手段而已。要不然她为什么一定要拽着御首太医进去?就是心虚!想找人兜底!”
“哼,果然是女人家,诡计多端,好大喜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