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很快被端了过来,赵溪月紧皱眉头,将这具尸体血淋淋的衣角跑了进去,清洗干净后,布料上的花纹便清晰的浮现出来。她深吸一口气,马上起身去清洗第二具尸体的衣角……果然,果然!这些死去的人,统统都是当初欺负过那个盲眼女子的人,那群富家子弟!他们浑身的衣衫都被鲜血给浸透了,根本看不出原来样子,所以赵溪月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直到她用清水洗掉血迹,昂贵布料上的云纹,才明晃晃的昭示出了死者们的真实身份。难道这些人都是那盲眼女子杀的?她当初能翻身上栏杆,想必身手不会很差,并且对医术很了解,也有可能做出至人昏厥的药物。可赵溪月回忆起她温和的面容以及嗓音,却总觉得她不会是这样的人。反倒是那突然出现的黑衣少年……赵溪月抿唇,起身让开位置,好让这些衙门的人继续调查。现在还不是妄下定论的时候,她必须要搞清楚凶手到底是谁!若真凶是那黑衣弟弟的话,盲眼女子现在的处境将十分危险!调查结果很快出来,跟赵溪月想的一样,这些人都是京城权贵们的孩子。造成的影响也十分恶劣,她后来听说,有云道观因此被彻查,险些倒闭,好在也有不少人鼎力相护,这才将此事给压了下来。赵溪月回到府中,没有跟任何人提起此时。自己翻来覆去一晚上后,盯着一双黑眼圈下了决定:“不能依靠衙门那群人了,我必须得自己行动起来。”
她披上衣服走出房门,寒声道:“李墨,你会用刀吗?”
入夜,有云道观内。衙门大张旗鼓的调查一番后,还是没有抓到真凶,因此他们认定此人应当是在京城之中,便也放松了对这里的管理。再加上出事的那条小路是道长们的必经之路,即便发生过不好的事情,负责砍柴的人也依旧会选择这条路。赵溪月和李墨埋伏在隐蔽的地方,屏息凝神,观察着每一个来往的人。就这样,他们每晚过来,坚持了三天之后,终于见到了那位黑衣少年!而她也打听到,这少年名为桑珩,并不是盲眼女子的亲弟弟。平日除了帮他姐姐干活之外,就是在山上四处闲逛,摸鱼捉虾,看似人畜无害,不过是一个略有些调皮的孩子。但越是这样的人,就越让赵溪月起疑。桑珩今日也去捉了鱼,披着一身月光,裤腿高高挽起,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往前走,嘴里还叼着一根杂草,跟寻常的少年郎几乎没什么两样。突然,他像是注意到什么,倏地停下脚步,朝着旁边走了走,半蹲下来。草丛掩映间,那里赫然放着一把崭新长刀。他微微眯起眼睛,吐掉嘴里的杂草,勾唇轻笑了下,装作没看到似的起身离开。正在这时!一道黑影犹如旋风般刮出,手中长刀出鞘,满含杀意,猛地劈向黑衣少年。而桑珩仿佛早有察觉,伸手迅速捡起地上的刀,翻身往前一滚,顺利躲开这抹刀光。手中的草鱼掉落原地,被李墨砍成两节。不远处的桑珩站稳身子,怀里抱着刀,看到地上的鱼块后,“啧”了一声。他懒洋洋道:“这位少侠,咱们有话好好说。这鱼可是我辛苦捕来,打算炖了给姐姐喝的。你这样一砍,我还怎么吃?不管,你得赔我——!”
桑珩脸上笑意盈盈,但是在念到这个“陪”字时,他突然发难,整个人犹如一道闪电,猛地朝李墨冲来。亲切的笑意也化为狞笑,翻涌着腾腾杀意。好在李墨一刻都没有放松,因而抬手当下这一击。与此同时,赵溪月躲在远处,看的十分清楚,这少年是会用刀的,并且刀法极好!确认了这一点后,她吹了声哨子,在桑珩的注意力被她这边吸引时,转身就跑!而李墨也毫不恋战,收刀转身,几个呼吸之间,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少年冲向赵溪月那边,结果扑了个空。当他想要过去追李墨时,却也为时已晚。……“呼、呼、呼……”赵溪月一直跑到道观门口,看到附近巡逻的几位道长后,才彻底放心下来。很快,李墨也追了过来,对着她道:“小姐,那人的确会用刀,并且刀法十分之好!”
她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那几位道长,神色焦急:“道长救命!方才在那条小道上,有人想要杀我,被我侍卫逼着跑到你们道观里去了!”
听到这话,那几个道长脸色微微一变,马上就联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事件。难道那该死的凶手又开始顶风作案了?何师叔听到消息快步走出,眉眼之间尽是焦急,看到赵溪月完好无损后,才长长舒了口气。毕竟这可是宰相府的千金,如果在他们道观出了事儿,恐怕谁都难逃一死。但是当他听到凶手极有可能就藏在道观内时,原本平静的脸色又一次被紧张覆盖,请示过观主后,便马上出动全部人,对整个道观进行摸查,尤其要注意带刀的人。赵溪月也带着李墨穿梭其中,她目的十分明确,没过多久便找到了盲眼女子所在的地方。道观的人也已经排查到了这里,和她呈现出对峙的状态。“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之间的气氛为何如此紧张?”
赵溪月缓步上前,脸上满是疑问,就好像她只是无意间晃过来的。听到她的声音后,盲眼女子先是微微一愣,旋即道:“是你。”
这时,对面的那位道长却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宋姑娘,这是观主的意思,每个人都要打开房门接受检查的,您不要为难我们啊。”
原来她姓宋。赵溪月又道:“宋姑娘独自一人,害怕是难免的。对了,你那弟弟吗?没和你在一起吗?”
话音刚落,相邻房间的门便被人推开,桑珩疲倦沙哑的声音响起:“吵死了……谁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