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闻言面色微变,口中哭嚎停滞,惊疑不定的望向赵溪月,后背陡然蹿上阵阵凉意。她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还有其他的把柄在她手中吗?此时,有下人进来通报,黎修远淡色眼瞳轻轻一眯,淡声道:“让她们进来。”
陆婷带着周氏缓缓走了进来,看到她时,赵青城脸上闪过一抹讶异,低声道:“这?”
赵溪月起身,站在陆婷身旁,朝着黎修远和赵青城行了一礼,面容严肃道:“不知殿下可还记得贾巧巧此人?”
黎修远:“记得。她怎么了?”
苏氏隐约察觉到什么,慌乱的左右看了眼,而后猛然挣脱束缚,面色狰狞,朝着赵溪月扑去,想要趁其不备,让她永远闭嘴。可赵溪月不慌不忙,眸中白光摇曳,往后稍稍退了一步。与此同时,陆婷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将苏氏紧紧拦住,而后反手压在地上,淡漠道:“乱动什么?莫非,你心虚了?”
她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全部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样兴许能给赵锦书留下一条活路。而如今看来,苏氏也的确这样做了。在她发现自己的乞求毫无用处后,苏氏便决定主动袭击赵溪月,打断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然后承认一切。可苏氏唯独没有料想到,赵溪月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并且早就安排陆婷在此事出击。“都说贾巧巧是溺水而死,可臣女却无意间得知,贾巧巧落水那日,我的三姨娘恰巧也在,并且瞧见了一位熟人。”
赵溪月流畅的说完这句话,转身递给周氏一个目光。周氏颔首,略有些紧张的上前叩拜,而后低眉顺眼道:“臣妾前几日带着云鹤去看花灯,恰巧见到了贾小姐落水那一幕。当时她身边还有别人在,那人是——”苏氏突然甩开陆婷,目眦欲裂:“住口!你给我住口!”
周氏深吸一口气,手指捏的发白,目光却带着决然:“那人是赵锦书,赵小姐!”
贾巧巧和赵锦书是竞争关系,却又不明不白的落了水。按理来说,不是没人怀疑过赵锦书,但她贵为宰相之女,地位远在贾家之上,因此他们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即使有人察觉到异样,怀疑到了赵锦书身上,哪又怎样?没有确切证据,谁敢当这个出头鸟。可如今这只出头鸟却出现了,正是赵溪月。赵青城和黎修远脸上都闪过一抹暗色。在赵青城心中,赵锦书温文尔雅,虽说有些娇气,但心肠还是好的。可如今在王府之中,赵溪月却毫不留情的揭下了她的面具,露出她血淋淋的一面。赵青城眉头紧紧拧起:“周氏,你说的可是真的?”
跪在地上的纤弱女子肩膀微微一颤,而后坚定的仰起脸:“臣妾若有虚言,愿受天打五雷轰之刑,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这句话对于守节本分的周氏来说,可谓是十分严重,她绝对不会拿此来开玩笑。黎修远手指轻搭在负手上,纤长眼睫微微一垂,视线挪向赵溪月,绯红薄唇轻轻一弯:她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其实谁生谁死,娶谁嫁谁,对黎修远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他需要的不过就是个应付朝廷的挡箭牌而已。而身为挡箭牌,必须要本分老实。很明显,赵锦书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正因如此,黎修远才会将目标放在贾巧巧这个大家闺秀身上,可万万没想到,贾巧巧竟然死了。贾家虽然无法动摇赵锦书,但往后他们貔貅楼的生意,估计会做的比较艰难,这是黎修远所不愿看到的。而赵锦书还搞定了淑太妃,几乎让他无法拒绝这桩婚事。说实话,黎修远现在是有点骑虎难下的意味在。但如今,伴随着赵溪月这一闹,这些全都不是问题了。他有足够的借口可以回绝婚事,再去寻找其他挡箭牌。赵青城如遭雷击,坐在椅子上连声叹气,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他很快冷静下来,微微抬手:“去喊赵锦书过来。”
手下刚要行动,赵溪月却突然问道:“赵锦书如今在哪儿?”
“正在陪淑太妃逛花园呢。”
啧,不妙啊。她拧眉上前:“让我去将她喊来如何?赵锦书异常敏感,若是让她察觉到不对劲,情急之下恐怕会对淑太妃不利。”
赵青城和黎修远都没有异议。苏氏瘫坐在地,目光涣散,呆愣愣的趴在地上,像是失去了全部盼头。赵溪月越过她走向后花园,找到赵锦书时,她正陪着淑太妃站在湖边。那处栽种了大片腊梅花,斗寒傲霜,风景十分不错。察觉到赵溪月的出现,淑太妃脸色有些不太自在,还是对她露出一副笑脸:“溪月过来了。你们莫不是嫌弃我太老,吃完饭便都跑走了,只有锦书陪着我。”
说着,她抬手拍了拍赵锦书的手背。赵锦书从僵硬中回过神来,腼腆轻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赵溪月道:“哎呀,不好意思。我这是第一次来王爷府,新奇玩意儿太多,一时间看的眼花缭乱,还请太妃娘娘恕罪。”
她如今态度不错,再加上前不久还救了黎玄山,因此,淑太妃心里那点儿芥蒂也很快消失,面色温和不少:“行了行了。我看你这张嘴都快赶上锦书了。”
赵溪月:“啊对了,方才我路过中庭时,瞧见爹爹正和殿下相谈甚欢。他们让我带锦书过去,太妃娘娘,可能要失陪一会儿了。”
他们两人喊赵锦书,除了婚事儿,还能有什么?赵锦书微微抿唇,面颊飞上淡淡红晕,轻声道:“好。我这就过去。”
她满心欢喜,却在越过赵溪月时,心口突然一跳,浑身战栗片刻,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赵锦书拧眉:“……”好奇怪。赵溪月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微微眯起眼:“锦书妹妹,怎么了?爹爹已经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