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怒号,浊浪排空。水天几乎融为一色,呈现出墨染似的漆黑,其中还夹杂着翻滚涌动的云雾。木船在海面上犹如一叶小舟,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波浪蹂躏着,翻来覆去。就连从不晕车的赵溪月,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捂着嘴巴,强压下胃部翻涌上来的不适。宋凌皱着眉头:“那个三炮还有脸说这点风掀不起风浪,我呸!真是信了他的鬼话,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他。”
赵溪月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有气无力的:“他又不是神仙,怎么能预测到天气变化呢?更何况海上风浪本就无常,你少说几句吧,我现在特别想吐。”
宋凌低眸看了她一眼:“莫非你和小师弟一样,都晕船?”
“我应该不怎么晕吧。”
赵溪月虚弱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反正就觉得眼前阵阵发白,啧,真是麻烦。”
“喂……你好像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不会是饿得了吧?”
赵溪月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好像是啊,她从昨晚到现在,连杯水都没喝,难道是低血糖了?得快些吃点东西才行。她扶着桌角站起来,在晃动的地板上艰难前行:“我去找点东西吃……”看她柔弱无骨的样子,宋凌叹息一声,主动起身扶住她的胳膊:“行了,我带你过去。”
离开时,她们刚好经过阿无。赵溪月看了他一眼,发现阿无靠坐在门边,双目紧闭,看起来似乎有些难受。难道,阿无也晕船?赵溪月来不及想太多,被宋凌拽着前往夹板,那里有个房间,是专门用来吃饭的。过去时,房间里有不少人,包括之前那个跟在银澜身后的长发少女。她对面坐着三炮和另外两个伙计,他们是这条船的主人,对九旻海很熟悉,收了钱,所以答应带他们出航寻找小岛,也就是所谓的引路人。不过现在的情况显然有些不太好,三炮那几个朋友正笑嘻嘻的跟长发少女说这些什么,语气有些轻佻,惹得少女频频皱眉,却也不好发作。注意到赵溪月和宋凌的到来,三炮旁边的光头男顿时眼睛一亮:“哎哟,这不是医馆的那位夫人吗!怎么,也是饿了过来吃东西的?”
赵溪月语气淡漠:“恩。现在有什么能吃的吗?”
光头男抬手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脑壳,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份糕点,放在自己旁边:“当然有了。这可是我们长阳城名品,蟹粉酥,夫人快来长长。”
“不必这么客气,喊我赵姑娘就好。”
赵溪月在男子身边落座,手指刚拿起蟹粉酥,就发现光头的视线十分灼热的盯着自己。她微微眯了眯眼:“怎么,莫非公子也想吃?不然为何一直盯着我们。”
三炮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可光头却极为猥琐的笑了下,抬手摸了摸下巴,语气油腻腻的:“我不吃,光看你吃我就饱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赵姑娘你秀色可餐啊!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宋凌抬手猛地拍了下桌子,眼眸锐利,摇曳着几分寒光:“若是学不会好好说话,我可以亲自帮你把舌头给割下来!”
光头男一愣,眼底闪过怒意,可当他看清楚宋凌明艳的容貌时,又嘿嘿一笑:“哟,好辣的妞儿,我喜欢……”三炮终于忍不下去了,提醒道:“二哥,太晚了,咱们先回去休息吧。”
“行!姑娘们,你们先吃,有空我来找你们玩啊!”
光头和三炮离开房间,赵溪月心里才微微松了口气。宋凌寒声道:“这几个男的……若不是还要靠他们引路,我非得狠狠教训他们一顿才行。”
“忍忍吧。我们现在是在海上,尽量跟人少起冲突。”
话音刚落,旁边默默吃东西的少女却突然冷笑一声。她抬眸,视线落在赵溪月身上。“你们还真是大度。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她的声音软糯悦耳,可那双眼睛却带着一股令人感到不适的气息。“什么赌?”
“赌他们什么时候会下手。”
少女咧开红唇,微微一笑:“我赌今晚。”
赵溪月抬眸,凉凉望着她:“姑娘,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少女却已经吃完了盘中的东西,她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我叫乌缇,是银澜大人最为信任的属下,也是他未来唯一的妻子。”
赵溪月漫不经心:“是么。那我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宋凌则面无表情,她对这种小女孩的挑衅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乌缇没想到她们竟然会如此镇定,脸色微微变了变,语气更加不满:“……哼。总之,你们最好别对银澜大人起什么歹念,否则,否则我就亲自杀了你们!”
赵溪月觉得很奇怪:“稍等,请问我对你们家银澜大人能有什么歹念?”
乌缇微微瞪圆了眼睛,面颊染上绯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她咬咬牙,语气满是控诉:“装不知道是吧?银澜大人洗澡的样子,连我都没有亲眼看到过,可她竟然!”
哦,赵溪月懂了。她默默望向宋凌,意思很明显:人家是冲着你来的,我纯属误伤。宋凌你说句话啊。宋凌:“……”宋凌依旧面无表情:“你如果想亲眼看的话,我可以帮你。”
乌缇愣住:“什么意思,怎么帮?”
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少年唇红齿白,眉目俊朗,淡声道:“乌缇,你怎么还——”宋凌的话却已经止不住了:“帮你去扒了银澜的衣服,让你亲眼看个够。”
赵溪月:“……”银澜:“……”宋凌,你还是闭嘴吧,求求你了。乌缇脸色突然爆红,她哆哆嗦嗦的冲向银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银澜大人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她要扒了您的衣服,我根本不想看的!”
银澜似乎被宋凌这句话给镇住了,伫立在门口久久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