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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影域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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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不知道反正我就是锻造师反正也没有任何家世……正在慕氿心里默念这些话语试图让脑袋放空的时候,涂山月掀起车厢的卷帘,淡淡的说了一句——“到了,准备下车。”

这时她才缓缓地抬头,却发现周围的光线极为诡异。明明出发还是大清早,轮入道的速度也飞快,海国这么小的地方,即便飞了大半天,也不至于全部都是黑夜吧?!她甩了甩脸,再睁开眼睛,试图否认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结果看到的还是灯火通明漆黑夜幕。??她一脸惊疑不定,涂山月见慕氿半天不出来,解释道——“这里是国都的影域,也是滑瓢大人和鬼怪大名们建立的国都内城,海国唯一只有鬼怪居住的地方。”

轮入道见慕氿竟然连这些都不知道,觉得甚是奇怪,讽刺说——“影域可是现世国都之下建立的结界,这里的一切建筑都和国都一模一样!但是时间却永远定格在适合我们鬼怪活动的夜晚!你连影域的大名都不知道,如何有资格和花月大人一起献艺?”

慕氿也被这个嘴碎的车轮给弄烦了,狠狠地一脚踩在车厢里——“我怎样跟你这个破轱辘有啥关系?你们老大很厉害我当然知道!可是别这么损人好不好?!”

说完她就跳下车,轮入道被慕氿一脚蹬得够呛,可也不敢在涂山月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里多做什么,讪讪地掉头离开了。慕氿还想说什么,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在灵界的妖族城市,不允许御空,更不允许妖族变化出原形在城市内通行,可在海国的影域,在这些鬼怪之间,似乎并不存在这样的忌讳和规矩。摇曳的天灯被一根根彩色丝线牵引,随着微风在夜幕里舞动,空中飞舞着各种颜色的火团,好像有着自己的意志。涂山月默默抓住她的手,好让她暂时停下脚步观赏影域的风光,阻隔了周围鬼怪的奇异视线。青瓦的石墙上是不是跳出一两只调皮的涂壁,被路人看见又躲了回去,日和坊正抱着自己缝制的晴天娃娃准备离开影域出去售卖。只有一只眼睛的青坊主穿着袈裟坐在路边,一边诵经念佛一边等待过路人的布施。百目鬼似乎是这边花街的头牌,正睁着那双千娇百媚的眼睛勾引着每一个路过的男人。一个小男孩与慈眉善目的女人牵手走在街上,那是姑获鸟,听说早年在影域开了收养妖族孤儿的院子,专门接收那些没有家人的可怜孩子。飞头蛮的脖子还在房间里,可是脑袋已经不知道冲出窗外多远,以津真天正不厌其烦地用羽毛把碍事的脖子扫回飞头蛮的卧室。河童和雨女正在桥边分享今天的见闻,桥姬也浮在水里,向路过的熟人打招呼。说书灵在茶馆里孜孜不倦地讲述着百鬼夜谈的各种故事,不少的小孩子纷纷坐在板凳上听这位中年人绘声绘色的讲述。时不时也有镰鼬从上空经过,划破妇女在竹竿上晾晒的衣服,然后发出咯吱咯吱的得意笑声。百鬼于现世的确是祸害灵界的不祥存在,可是在这里,却是普通的平头百姓,甚至能做出很多平时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慕氿还在四处观望,没有察觉到涂山月的眼神飘忽到了影域唯一和现世都城不同的地方——于大名城上悬挂的云外镜。那面镜子能够映射出现世的情况,也能让他们这些妖族显露真身。所以先伪装成鬼怪潜入这里,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涂山月在意的,并不是在影域监视这一切的云外镜,而是在大名城内于他颇有渊源的故人。“这里……这里可真是民风淳朴啊……”看了半晌,慕氿憋出这样一句话,涂山月都已经见怪不怪。反正和慕氿相处至今,她就是现在大喊大叫亦或是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他也不会觉得有多奇怪便是……“看够了吗?”

他也没打算等待她的回答,拽着人家的手臂就径直离开。“先去大名城打个招呼,那位也在这边,倒是运气不错……”平时那人可是很难在大名城现身的,本来她的立场就不是很确定,除了滑瓢,也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位大鬼怪真的就没有异心。“诶?你要和谁打招呼啊?”

慕氿一边被拽着走一边问,“这里有你的熟人吗?”

“算不得熟人,不过是对彼此的事情都知道一些而已。”

涂山月也不打算和慕氿解释太多,按照她的性子,问了肯定又会多出一大堆根本没有意义的对话。他现在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虽说是鬼怪和平居住的城市,滑瓢也禁止海国鬼怪杀戮,可未必就一定能保证某些本性难移的鬼怪对妖族友好啊……“哇!你等等!要撞到别人啦!!”

涂山月自己用尾巴把路人稍微推开些许,可慕氿没有,只能被人流不断冲撞,挤得灰头土脸。而在奢靡华丽的大名城内,一个秃顶大头的老人正坐在庭院边的走廊上,长刀随意地放在身边,手里捧着一杯新泡好的茶,浅浅地抿了一口,眉头舒展,嘴角的胡子也抖了抖,露出非常享受的表情。“真~是~好~茶~啊~”一股浓重的口音配上悠闲过头的语气,总让人很难把这位老人和统领百鬼的大名“滑瓢”联系起来。“滑瓢大人——今天您也是相当悠闲呢!!”

一名长相极为妖艳的俊美男子突然一把将老人的黑色羽织拎起,连带着老人本身都被吊了起来。他头上的犄角和妖异到堪称绝色的皮囊,还有那一身浓烈的酒气,都说明了他的身份——鬼王酒吞童子。“哎呀呀这不是酒吞嘛!你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我这边做客?我记得北边的鬼不是在叛变吗?这时候都不去镇压……”酒吞童子正被这件事情整得焦头烂额,这老爷子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狠狠地扯住他的衣领,要不是碍于这老家伙的地位——他真的很想把他揍一顿!“我鬼族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倒是你,身为影域之主,又是统领百鬼的王,竟然在百鬼夜宴这种事情上擅作主张!”

老人立刻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旋即开始打马虎眼,吹着口哨试图转移话题。“哎呀你说什么呢~我年纪大了听不太清楚哦~~”酒吞童子忍无可忍,一头撞在滑瓢巨大的脑袋上。“少在这跟我装疯卖傻!逢魔时跟我报备了,今年的百鬼夜行是不是要提前?!”

百鬼夜行是海国百鬼每年例行要举办的最大活动,也是所有鬼怪唯一能解放天性在现世活动的一天。而现在的生活条件变好,大多数鬼怪都已经不再杀戮的现在,百鬼夜行之后的夜宴更是成为了所有鬼怪每年最盼望的重头戏。逢魔时作为百鬼夜行的司仪,负责统筹和规划阴气最重的时候通知各个鬼怪参与百鬼夜行,几百年以来近乎都没有变更过时间。可两个月之前,逢魔时突然来信,告知酒吞童子,这次百鬼夜行的时间竟然提前了十天!他当时忙于镇压叛乱难以抽身,就没有立刻到影域来询问情况,结果赶到的时候,其他的鬼怪不仅没有察觉到这件事情,甚至连滑瓢还都在大名城里优哉游哉地喝茶?!逢魔时的测算从来不会出现如此大的偏差,而每年海国的阴气变化都影响着所有鬼怪的生活,一旦阴气失控,鬼怪们压抑的本性暴走,开始袭击寻常在现世生活的妖族,坚守千年的誓约不仅会毁于一旦,两族之间的战争还会再度爆发!这件事只有很少数的鬼怪知道,酒吞童子就是其中一人。逢魔时作为司仪不会擅自修改时间,那么只剩下两种情况——一!滑瓢动用百鬼首领的权限命令逢魔时修改了测算结果对外通知!亦或是海国本土的阴气有了难以预料的异变,导致逢魔时得出的结果有了变化!看着老头子的反应,绝对是前者才是!“这个……这个嘛……”滑瓢的脑袋都被酒吞童子撞出一个深坑,头晕眼花之际还是在含糊其辞。“也许是逢魔时在观察天象和阴气变动的时候出了问题吧…都这么多了,出错误也是正常的嘛……”“你觉得我会信?今天不给个交代我把你倒挂在大名城的房梁上!”

这件事情在酒吞童子看来根本不是能够随便开玩笑的事情,百鬼之中当属鬼的戾气最重,要是百鬼夜行和后面的夜宴程序上出了问题,收到波及最严重的就是他们鬼族!“真的不能说!我这也是有苦衷的呀!”

滑瓢矮小佝偻的身体被酒吞童子甩上甩下,近乎要眼冒金星。突然一道银光闪过,锋利的刀光朝着酒吞童子斩了过来,迫使他不得不松开滑瓢跳开。一柄护手是红白花纹的长刀落在酒吞童子面前,他立刻就明了袭击者的身份。“犬神!我和滑瓢商议百鬼夜行的大事,你还没有资格插手!”

犬首人身的男人从庭院的树林中走出,肩膀上还站着一个儿童样貌的小鬼,眼神中散发着杀气。“即便是鬼王大人,有话大可以好好说,不必这般冒犯主公。”

他是大名城首屈一指的侍卫,负责滑瓢的近身安全,酒吞童子这般无礼,即便对方是鬼王,犬神也无法坐视不管。俊美少年不忿地转头,不再理会犬神,而是等瞪着已经准备开溜的滑瓢。“还想跑?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谁也别想走!”

滑瓢不管酒吞童子如何威胁,撒开腿就准备逃遁,香风夹带着无法抗拒的风压挡住了老人的去路。“鬼王大人无需动怒,妾身相信滑瓢大人这样做……也一定是有理由的~”一名身着鎏金纹华服的女子踩着木屐,脸上的妆容端正又带着绝伦的霸气,不怒自威,柔美中又夹杂着令人心生跪拜之意的神圣。“小……小玉!什么风把你也吹来啦~也不给我机会好好接待你一下~~”滑瓢继续装傻,朝着被换做玉藻前的女子走去,却瞄准了她的裙底,准备直接冲锋突破包围。可女子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悄然站紧,笑着却如同地狱修罗。“大人还请不要妄想逃走了,妾身今日前来,也是想来逢魔时大人相告,现在其他鬼怪大名都在赶来的路上,即便现在侥幸,您觉得可以从其他十位大名的围捕中逃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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