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次了,没有人去数,也许除了当事人的王斯基与王列夫再也没有人去数。没有超过十次,因为他们的比赛还没有结束。但次数绝对不少,每一次的比拼都像是一根刺,让人有些心疼那个执着却无可奈何的青年。王斯基粗重的呼吸着,躯体甚至隐隐在发抖,他咬着牙关,拼尽全力才没有让不甘心的泪水流下来。结果……天才终归是普通人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王斯基不禁回想起了儿时的时光,那时他便已经完全无法赢过王列夫一点一滴,永远都没办法赢过他一痕。即便至今,他依旧记得很清楚,母亲对大哥露出的自豪且欣慰的笑容,那是她对他的肯定与自豪,是对自己从未露出过的欣慰笑容。…………时光翩然轻擦,总是会留下相似的轨迹。不是因为时光总是重复,而是因为生活在世上的人是何其的相似,不论以前还是现在。年幼的王斯基看着篮球落在地上,他知道他又一次的输了,完全没办法赢过大哥王列夫。“真是厉害啊。”
小小的少年看着大哥的背影,就像是最崇拜的偶像,在他心中大哥一直都是最令他向往的人。如果自己有大哥一半厉害就好了,小小的少年不禁心想。坐在小公园旁的母亲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就在两个孩子玩闹的球场旁边,她正在贩卖着汽水,是很好喝的苹果味,带着淡淡的酸酸的香甜。因为父亲零售的工作整日都在外出,所以平日里总是母亲在照料兄弟两人。“哎呀呀,小列夫可真是厉害。”
听到大儿子兴高采烈的炫耀,那位温柔的妇人抚摸着孩子的头颅,无比的亲昵。她穿着洗的有些发旧的碎花裙,不时尚甚至有些土气,但这份简单干净的打扮却有种别致的美感,搭配她柔和的气质简直再合适不过。“但你可是哥哥,不应该稍微让着些弟弟吗?”
妇人的柔声之中,略微带着些告诫的意义。并非是训斥,也绝对不是命令,只是源自家人的关切与爱护。听到妇人的话语,王列夫不屑的转着篮球,他不发一言,因为这个问题他早就有过回答。他是哥哥,所以事事都是最优秀的,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这一点他永远也不会让步。紧随着大哥的脚步,小小的少年也走了回来,母亲看着他因为打篮球弄得有些脏兮兮的衣服不禁露出苦笑,心疼的蹲下身子,为他擦拭着脸颊。“小斯基总是这样呢,就算是剧烈的运动多少也注意保护下自己。”
妇人擦着小小的王斯基脸上的泥土,见到一些细小的擦伤也不禁难受皱眉。小小的少年听着母亲关切的话语,心中很暖,但敏、感的心情自然也察觉到了一些区别。母亲对待哥哥与自己是不同的。在母亲的眼中,很厉害的几乎无所不能的大哥是‘大人’,他拥有着自主的思想,能够判断自己的事情,就算是母亲也不会对他指手画脚,只会静静的建议。但是母亲对待自己,却毋庸置疑的像是对待‘小孩子’,在她眼中自己便是尚未长大的顽童,甚至连自己照顾自己都做不到。即便王斯基能够充分的感受到母亲对自己的溺爱,但这份差别对待却让他有些刺痛,让他明白着,他终归是不如大哥王列夫的。“妈妈,我长大依旧就能够比大哥厉害了吗?”
小小的少年不甘心的低着头,期望听到他所期寄的答复。然而回应他的是母亲苦涩的笑脸,显然这名温柔的妇人不会对孩子撒谎,她并不想要欺骗他,但真实却又太过残酷。妇人很清楚,自家的大儿子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简直都是不世奇才,那种天分,是单凭努力与年龄根本无法超越的东西。从母亲的表情,小小的王斯基得到了他的答案,可惜不是他所想要的答案。…………“结果……我还是不如你啊。”
王斯基低垂着头,这已经是他第九次落败,伴随着篮球再一次被拍击在地上,他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垂下头。这是王斯基从很早便能够认清的事实,果然大哥真的很厉害,厉害的让人嫉妒。如果自己那一天有大哥一半的实力……不,如果从父母离婚时起,跟父亲走的不是优秀无比的大哥,而是自己的话……那一天母亲就不会死了吧?这是王斯基从未对人说过的事情,一直被他隐埋在心里无法对人叙述的真相。那一夜他照常接母亲上班回家,但却遇到了正在逃窜的劫匪。他们在小巷里遇见了自己与母亲。那一天的气氛很冷,动的人身体有些发僵,面目可憎的劫匪拿着大包逃窜过来,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匕首。究竟是应该呼喊救人?还是装作没有看到?亦或是做出其他什么做法选项?王斯基不知道,等他回过神来,母亲已经为了保护他倒在了血泊之中,腹部连中了数刀,望着劫匪仓皇逃窜的背影,小小的少年只会哭泣喊叫。他不禁一次又一次的想着,悔恨着……如果哪一天跟随在母亲身边的不是自己,而是无论谈判技巧还是格斗技巧都很厉害的大哥的话,母亲也许就不会有事了吧?小小的少年长大,变成了少年,少年有成长为了青年,上千个日日夜夜,他无数次的回想着,懊悔着。如果那一天跟随在母亲身边的不是自己,而是无比优秀的大哥的话,如果更早的时候,决定跟随父亲离开的是废物的自己,而不是优秀的大哥的话!“我果然很没用啊。”
青年低落这头,看着在地板上翻滚的篮球,不禁自嘲的笑着。映着场馆内木质地板反射的光芒,他看着隐约存在的颓废倒影,看着这个无法拯救母亲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