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来了…”苏绫看着远方草木中隐隐作响,不规则摇动的叶芒。五郎父亲跟着看去,慌了神,他连忙拉起另一位轿夫,拾起薪火,满脸恐惧地看着不远处,那一尾尾扒着前爪爬上泥屯的狼崽子。“狼…”“嘶…”五郎父亲倒抽一口凉气。苏绫:“别怕…”而另一位轿夫,口中叽里呱啦念叨着《法华经》。苏绫下了轿,朝那独自挡在轿前,拿着即将熄灭火把,孤立的五郎父亲。“你叫什么?”
五郎父亲不明白,不明白苏绫这时问他姓氏为何意?“本多…本多政康…”苏绫点点头。“好名字。”
缓缓走上前,抵着脚,勉强拉下政康大叔因为紧张,而平举如僵尸的臂。满手是汗,透心的寒。“宗氏有管过你么?”
政康听得这句,像是别触到了伤心事。他摇摇头,不想回答。本多姓起三河,美浓一带的家族,来京都的单指本多忠胜彪炳将军一脉。他可能是德川削武后,彪炳将遗留下来的旁支。落魄到如此地步,苏绫也只叹一句将门衰落,是武夫的不幸。可他的勇气,有战国时代那位独步古今的神将之风。苏绫吹着响哨,那哨音仿佛有着魔力,引得不远处的狼一阵不安躁动。“你祖上信佛,鹿角唐兜蜻蜓切,一轮念珠挂项间,你如何想?”
篝火抽走了薪柴,自然在慢慢熄灭,狼群也步步紧逼而来。政康:“我是个农夫,不晓得那些。”
苏绫双眼泛红,凶光毕露,她拔出玉猫剑,走到那畏畏缩缩的轿夫面前,那人还大声念叨着天皇令下的佛家经文。“你要杀我?还念什么佛经?”
轿夫颤颤巍巍蜷在渐熄的篝火旁,一脸无辜无助。“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一会又歇斯底里一般,大声胡乱喊叫着。“五大力菩萨佑我!妖魔退散!你这混账猫妖!滚开!”
然而并没有用,他又恢复了胆小如鼠的样子,不一会,像是被苏绫逼到了极处,拿着薪炭朝着苏绫捅过来!叮~却叫玉猫剑抵着炭头,寸步不进。“饶命啊!~~饶命啊!神仙饶命!神仙这些钱我不要啦,不要啦,你都拿去吧!”
苏绫点点头,说道:“鸣神于我有二戒加身,不循肆意妄为杀生,不为金银财宝护生。”
呼!~一阵疾风袭来。夜色之下,一匹黑马奔袭而过,全然不顾这三人死活,唐兜鹿角,黑酮具足。一柄幽绿长枪,在夜里拖拽成一线流光。一瞬间,狼群像是见了老虎,纷纷避开那马儿。等那骑走远,又围了上来。不等苏绫思考马上何人,又对眼下的轿夫说道。“承一刀斋恩惠,教习我杀人术,他临终才立道言:此剑为苍生挥,为正义斩。”
轿夫连忙点点头,看来他觉得苏绫说出这句话,他还有救。嗷呜~~~~~~~~~一声狼嚎。苏绫:“这又不是我的剑。”
身后传来扑通一声,一具无头尸首兀然倒地。苏绫惊讶地看去,政康的脑袋不见了。再看那一骑黑马,哪还找得着踪影,苏绫在那一刹那甚至还以为是阴兵过路,索命来了。“怎么会…”她一瞬间有些失神。又苦笑道:“真是好人不长命…”她拽着轿夫的衣领,扔在一旁。“政康,成佛吧。”
见狼群中爬上一尾身长两米开外的畜生,那额前红斑,毛色油亮,显然为头狼。晶莹的口涎落下,最后的一点儿火光渐熄。狼眼,猫眼在这一刻对视着。苏绫抢了这分秒必争的时间,上前砍了政康尸首的一条腿!死死握在手中。脱拽着一路往前!气势汹汹,身后还传来一阵谩骂。轿夫:“你这妖怪!你这没人性的畜生!”
苏绫的声音很平静,却堵得那杀人未遂的凶犯说不出话。“古有佛祖割肉喂鹰,你现在晓得信错了神?”
狼吻袭来!寂静无声!苏绫拄刀捅进泥里!身后二尾从打褂窜出,支于地面!“喵呜!~~~~”凶悍的猫叫声。一手将政康的大腿塞进了狼嘴,那一刻双爪死死箍紧了近在咫尺的狼爪。一瞬间头狼的爪子胡乱抓挠之下,又因为冲击力仰身而起,脖颈白毛显在苏绫眼前。顷刻而止!“乖宝宝…别激动…”苏绫放了渐渐停下的狼爪,一手支着那头狼的下巴。从它嘴里还发出阵阵呜咽之声。另一只手抓挠着狼颈,安抚着头狼的情绪。“对…放轻松…”渐渐地,渐渐地,放下狼头。能听见狼嘴中咀嚼骨骼的声音。嘎吱…嘎吱…噗嗤~咬到了大动脉,一股朱红粘稠的血,溅了一地。“饿了挺久啊…”苏绫喃喃道。又放开了头狼的下巴,一手按压下额头,渐渐往泥地上引。直到那头狼大快朵颐,心满意足时,才抬起头,略有贪婪之色,死死瞧着苏绫。却发现它怎么也抬不起头了。眉心毛让苏绫一手拽着,双眼看去,苏绫死死按着它的脑袋…眼露凶光,刚想暴起发难,而苏绫的眼睛…那一对妖怪的眼睛,让这头畜生心生怯意。“呜?~”又是一声呜咽,像是在求饶。苏绫放开手,头狼立马凶恶起来!又扑上来!可随即硬生生止住了架势。苏绫手中的玉猫剑,抵在它的脖下白毛。眼里还有那令狼不安的凶光。于是这野生动物发挥了天生的伪装本能,一副讨好的模样,刚立起狼搭肩的扑咬进攻姿势,立马转变成了原地打滚,露出最柔弱的肚皮。“呵…真像一条狗。”
头狼身后二十来尾狼崽,纷纷上去将政康的尸首分了个干净。而轿夫则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你走的快吗?”
苏绫:“走得快,就赶紧走,慢了分毫,留下给他陪葬。”
轿夫二话不说,麻溜往京都跑了。苏绫见那人跑远了,俯下身来,揉着头狼的肚子。“哟…还怀上了…”“嗷呜~”环顾四周,二十多尾狼崽子跳下泥屯,各自打着狼哞,一时山涧此起彼伏。苏绫背过身去,刚才那匹黑马…弯下腰,夜里摸黑一手抚过路面,马蹄印还在。这时,身后的头狼似乎觉得有了机会!刚一跃而来,又叫苏绫的尾巴在狼吻上抽了两道红印。“一孕傻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