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向对方点头：“谢谢你，哈勃克。我现在和息鹤轩将军还有一点事情要谈，如果没有其他报告，我先挂断了。”
“抱歉打扰到您。”
“那么明天机场见。”
“正巧这是我刚刚准备告知你的事情，息将军。”
赵溪挂断电话，目光马上回到息鹤轩身上，“我明天将要动身前往布宜诺斯艾利斯，在当地逗留一周。因此这边的相关事宜还需要拜托你照看。“也请息将军你放心。我此行并非专为特斯卡特利波卡。我们手上的线索已经基本排除他们与信息塔事件的联系。鄙亲自前往南美一是想要彻底确认此事，让我们能专心处理这边的问题；然后趁此机会见一个许久未聚的老友……”赵溪顿了一下，对息鹤轩笑笑，“希望息将军你能理解。”
————————————————————————————————息鹤轩次日来到自己的桌子前时，刚好是上午九点。他下意识地朝窗外空港方向望过去，赵溪没有乘坐专机而是选择民航，这让息鹤轩颇为意外。前一天他还开玩笑地谈起这个问题，赵溪则很认真地告诉息鹤轩，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除非情况紧急，否则他不会动用特权。想到这儿，息鹤轩低下头兀自笑了笑。在这一点上，他对赵溪有些刮目相看了。时间不允许息鹤轩继续在这类事情上浪费心思。他回到自己的桌子前，但又不禁想起昨天的谈话。赵溪此行突然，但理由并不牵强。然而息鹤轩总有一种对方在隐瞒什么的感觉。昨晚息鹤轩为此事辗转很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他摇摇头，把这些念头赶走：还是静待赵溪带回来的消息吧。事实上，赵溪短暂的离开反而能够让息鹤轩可以更轻松地去追查上官镜雪的背景。副官已经把按要求私下调查收集的资料推送到息鹤轩的终端。这是一份巨大的数据库，包含上官镜雪了近十五年内的全面资料——从出入地点到交往记录，出行记录至所有通讯记录无一不包。任何公民，不论是人类还是机械，终其一生的活动都会被记录在案。这些平时沉寂的信息会在必要时被发掘出来，为需要它们的人服务。只不过它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会在信息库中默默无闻地躺到沦为无用数据的那一天，随着被彻底清理而正式宣告寿终正寝。盯着这些令人头皮发麻的繁杂数据，息鹤轩砸一下嘴唇，不禁皱起眉头。尽管它们已经被进行了详尽的分类，但要从其中筛选出可能有帮助的东西显然也不是件容易的活计。于是息鹤轩在思索过后设定了几组条件，把筛选的工作交给了计算机；他自己则去处理另一件“更复杂一点儿”的事情。凭借自己的权限，息鹤轩可以不经申请直接调用至多十三颗军用卫星为己所用。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直接使用卫星武器攻击地面——但所有操作均会被记录，并由息鹤轩本人承担全部责任。到目前为止，息鹤轩也仅仅直接调动过屈指可数的几次卫星，而且全部用于侦查。他一直认为卫星武器的威慑效果远大于实用性——一如最初诞生的核武，破坏力过剩而可控性欠缺。针对单一目标的追踪自然首选同步卫星。息鹤轩很快就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他输入几行命令，屏幕随即调至卫星的控制界面。不过他双手却离开了桌面，看着闪动的屏幕，息鹤轩将随身携带的一枚小型设备接入计算机。那枚圆柱形的小设备一端有蓝色光点开始闪烁。趁着解析的时间，息鹤轩返回到之前的信息筛选界面。感谢那颗小小的CPU，筛选已经进行了五分之三，归类也在同时进行。息鹤轩盯着闪动的屏幕，顺手拿起一旁的茶杯。但是他并没把杯子凑到嘴边，仅仅半举在空中。现在进行查询未尝不可，但是会漏掉尚未选出的条目。还是稍等一会儿吧。接入设备的蓝光变成绿色，同时停止闪烁。系统解析反而先于数据筛选完成。息鹤轩切换屏幕显示，卫星操作系统的全部代码已经暴露在他面前。尽管在冗余文件里附加隐藏指令是可行的办法，但也难免不出现在自动清理时被清除的风险——倘若试图阻止清除，就会立即触发报警。所以息鹤轩选择了另一条途径：将分散的代码嵌入到庞大的系统运行文件中。它们只能在息鹤轩的授权之下才会运行——既不会被清除，又极难被发现。唯一的缺点是启动速度会稍微慢那么一两分钟。当然，卫星因此而损失的几亿分之一的系统性能根本没人会注意到。小心翼翼地做完这些，息鹤轩退回到之前的指令界面。待到系统开始运行，他真正需要的信息会以碎片的形式附加在刚才那些表层指令回传的数据中，送到他手里。再过两分钟，上官镜雪接下来每一秒的行动都会被头顶的这颗卫星监视，甚至他走路时掉落了几根头发都没办法逃出息鹤轩的视线。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息鹤轩重新拿过杯子，喝下几大口茶水。之后依然还要小心行事，他不希望赵溪察觉并插手这些东西。如果对方得知了这个消息，那么上官镜雪可能过不了几天就会出现在联邦的秘密审讯室中，享受所谓的“强化审讯”这种审讯，肉体的痛苦还是次要的；一旦被强制使用精神药物，等待上官镜雪的只有生不如死的后半生，没人会在意她是否无辜。而且息鹤轩还要利用这唯一可能的线索去帮李辰逸和劳拉调查露娜的下落：毕竟他做出过承诺。因此他必须在调查完成之前确保上官镜雪的安全。拔下刚才的圆柱体，息鹤轩看着它不禁笑了一下。让他现在能顺利进行自己的计划，还得感谢他的老同学基米。这个张扬的计算机天才在他们相识之初就声称可以篡改一个在街上散步的机械公民的性格——当然并没有付诸实施罢了。出于兴趣和好胜心，息鹤轩也钻研了相当一段时间计算机和人工智能技术。虽然到最后也没能赶上那个总是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基米，但也没改变息鹤轩也足以胜任一名出色黑客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