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六点半时，乔家药店和诊所前就有不少病人和陪同家属在等候了。　　现在乔春旺的医名虽然已经远不如李茂阳大了，但他的老客户不少，而且他为人谦和温润，收费也比李茂阳低得多，所以很得大家的喜欢。　　但凡认识乔春旺的人，只要不是得了大病，宁愿来他这里看病。　　何况李茂阳诊所每天只接诊二十个病人，每周还有一个休假日，求诊的病人又多半是外地慕名而来的，所以乔春旺这边的诊所生意也不太受李茂阳的影响。　　相反，李茂阳那边打发多余的病人时，也多半会给病人介绍乔春旺这边。　　所以，乔春旺这边其实也算是被李茂阳那边给带火了，现在也有很多外地来他这里求诊的病人。　　……　　很多认识李茂阳的病人和陪同家属，透过药店窗子看着李茂阳在药店里晃荡着高大的身材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这家伙在这里干什么。　　站在乔春旺身边观摩学习的张福锁，不时拿着乔春旺开出的药方单过来药店这边递给今天负责抓药的乔果果。　　他更郁闷李茂阳这家伙为什么还赖着不走，他要进的药材不是都已经装好了吗？　　可李茂阳就是赖着不走。　　他在药店里晃荡了一阵，坐在药店里的那张他接诊过病人的桌子后，开始通过视频给祁金贵（永兴镇那个肺癌患者）、梁文进、李晓华、陈朝江、苏小梅几个复诊。　　祁金贵后面又去他诊所复诊过两回，目前保养得还不错。　　梁文进现在已经好多了，和他通视频还有说有笑的，称呼他为李顾问，算是以开玩笑的方式对他显示亲近和尊重之意。　　李晓华现在已经能结结巴巴地说话了，手里拿着一本医书，说他要学中医，等他能走动了，他就找他李茂阳来拜师。　　李茂阳满口答应，却并未放到心里去。　　这家伙虽然是个二本文凭，但都二十六岁了，还能静下心来学中医？　　这事他听听就好了。　　陈朝江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和他通视频直叫他哥：“哥，今后有啥事招呼一声，上刀山下火海任哥驱驰！”

这话自然听信不得，谁信谁傻。　　听听哄哄耳朵高兴就行了。　　苏小梅气色好转多了，现在小便增多，以前各种虚劳症状大有缓减，精神好转，并且血（尿）肌酐、尿蛋白和尿血指标也下降了很多。　　这丫头跟他说话尊重中还多少带着些撒娇的意味，一个比他还大了四岁的女子，言语中却想做他的小妹妹一般。　　对此李茂阳也不在意，病中的女子更显脆弱，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自然是千方百计地想要维护好跟医生的关系了。　　不过，乔果果在李茂阳身边晃了一下后，苏小梅说话的语气立即就变得小心谨慎了……　　……　　通过视频复诊完几个病人，李茂阳出去找饭馆吃了早点，回来药店前向药店里的乔果果挥挥手，上车开车离去。　　他要去六原县医院去，一来继续寻找学习插鼻饲导管的机会，二来准备和六原县医院管后勤的联系一下，看怎么购买一些简单的医疗急救设备。　　刚走到黄河浮桥边，乔果果打来了电话，说她姥爷（外祖父）心梗住进巴市医院了，现在相当危急！　　乔果果老妈张秀梅是巴市人，她姥爷姥姥在巴市她舅舅家住着，好像都已经七十多岁了。　　这些情况李茂阳也不是很清楚，就有一次听乔果果这么说过一嘴。　　“我现在黄河浮桥边等你们，你先让你姥爷那边的人联系我！”

李茂阳心中略一思索，这事他肯定得去，乔果果给他打电话的意思也是让他跟着他们去的。　　那就没说的，必须去巴市跑一趟了。　　巴市距离这里有四个多小时车程，倒也没多远。　　“啊～，那你等我们啊，嗯～，我现在就让我舅舅联系你！”

乔果果在电话那头说完挂了电话。　　李茂阳则赶紧给老爸老妈和葛根打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　　这种情况去巴市，估计又得在那边最少呆三四天了，诊所这边，就得葛根和杨晴照看着了（阿丽娅回后山去了）。　　李茂阳刚打完电话，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你好！我是乔果果舅舅张有成，果果让我联系你！”

一个沙哑的中年男子声音，混杂在一片有些吵闹的声音中。　　“你好，我是果果同学李茂阳，你现在你爸身边吗？”

李茂阳简短道。　　“哦，我在医院走廊里，你……听果果说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你……听声音年龄不大？”

话筒中传来张有成疑惑的声音。　　这人也是着急上火得连思维都不太清楚了，李茂阳都自我介绍是乔果果的同学了，那年龄能有多大？　　这时听到他年轻的声音还多此一问。　　“我们加一下微信，然后你给我拍你爸的视频，我看一下你爸的情况。”

李茂阳也懒得跟他废话，直奔主题道。　　“哦～，嗯～，那行吧。我有点儿不会加微信……哎，玲玲，你帮我跟他加一下微信！”

张有成那边又叫别人帮他跟李茂阳加微信。　　看来这是个少有的不太玩微信的中年人，都不大会微信的一些基本操作。　　然后微信很快加上了，也建立起来了视频联系，镜头那边出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女孩，应该是乔果果的表妹张玲玲。　　李茂阳听乔果果说过她，正在读高中。　　“你是谁啊？”

张玲玲问道。　　“我是你姐的同学，你把视频转到你爷爷那儿，我看看你爷爷的情况。”

李茂阳道。　　不过张玲玲把手机交给她爸张有成了，镜头里随即出现了一个满脸焦急的中年男人的面孔。　　“医生说我爸是心梗，情况很危险，动员我们赶紧做全面检查和做手术，我害怕我爸年龄大了，身体又不好，扛不下手术来！”

张有成在镜头里焦急地道。　　但他好像只是在诉说他的焦急，并不着急，或者说没有多少意愿让李茂阳察看他爸的情况。　　很明显，虽然乔果果给他说了李茂阳是个很厉害的医生，但他并没有当回事儿。　　任何一个陌生人看到李茂阳太过年轻的样子，都不可能相信他会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不正常的是张有成此时矛盾的言行。　　既然你不相信镜头对面的年轻人会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那你又何必给他述说你爸的情况？　　这就有些逗比了。　　看来，张有成这中年人并没有扛过多少大事，他老父亲心梗带来的这场变故，已经把他给搞得六神无主，惶惶然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活到四五十岁，肩膀也担不起多少事来。　　见人一面识人一半，李茂阳仅仅和张有成打这么一个照面，就很快看明白了他大致是一个怎样的人。　　“叔，你别多说了，赶快让我察看一下老爷子的情况！后面再把老爷子的一些诊断资料发给我！”

李茂阳耐着性子催促道。　　“我爸在做检查，我也是抽空出来给你打个电话，现在在抽血查尿，等会儿好像还要做造影检查？”

张有成道。　　“老爷子在哪儿，我就看一看他！”

李茂阳攥紧拳头道。　　没见过这么啰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