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缙壬，你这般……”平躺在平板车上的陶瑾瑜目光深沉，几乎咬着后槽牙，开口道。“我这般如何？”

箫缙壬慢条斯理地理了衣袖，见上头沾染了好些泥点子，强忍下了身体的不适，“瑾瑜，你若是觉着不满，大口站起来，你我好好打上一架。若你打赢了，倒也不是不可以让这些病秧子，回到他们的父母妻儿身边。只不过，是否会传染，这事儿可就不好说了。”

原本还因为被负责押解的官差强行分开的陶氏一族族人，以及副将家眷们，哭闹成一片，场面一片很是凌乱。可听到箫缙壬竟然这般说，除了极个别年岁尚小的半大孩子外，竟然都安静了下来。杜府医长叹了一口气，饶是药草齐全时，这瘟疫都未必能立马治好，更何况在这荒郊野外。而那些人，身上的红疹，乍然瞧着跟洪水过后很容易出现的疫情瞧着挺相似的，但杜府医知道，这只怕未必就是那疫情。瞧着症状，似乎更偏向白疯病跟鼠疫的综合症状。徐依萱这边，自打得知陶氏族人里竟然好些人身上冒出了好多红疹子，徐依萱真变了脸色。利索地从竹背篓里面，翻出了此前偷偷买的那些粗棉布。镇国公夫人带着陶王氏、陶琬儿以及方姨娘，连夜缝简易面罩。一夜过后，长房几位女眷以及淑姐儿姐弟三个，人手佩戴一个。这里头自然也算上了老国公夫人。至于镇国公父子三个，则是将父子三个各自的亵裤裁短了一截，没多少诚意的改成了面罩。爱戴不戴！“……”镇国公父子三个还能说什么？隔壁二房的陶林氏有样学样，不过拆的是陶二爷的一件八成新的亵衣那俩衣袖，勉强缝了三个，丢给了自家男人以及俩臭小子。陶瑾琥跟陶瑾珀兄弟俩，不敢有丝毫嫌弃，赶紧歪歪斜斜地系上。只不过陶二爷那脸，就黑得跟锅底灰似的。在听到箫缙壬竟然这般安排后，陶王氏习惯性地抬眼看向徐依萱，随后又看了眼被陶琬儿搀扶着的镇国公夫人，脸上虽说依旧有一丝担心，到底还有有些底气在的。陶王氏轻声细语地开口道：“小妹，你可要好生照顾好母亲啊。”

“放心吧，大嫂。”

陶琬儿不着痕迹地捏了捏藏在衣袖下，前两日自家小二嫂悄悄给她的一把匕首，侧过头看向一旁可算止住咳嗽的大哥陶瑾琰，“大哥，我们赶紧出发吧。”

“嗯。”

陶瑾琰看了一眼平板车上，那三个盘腿乖乖排排坐的小家伙，咬牙疾步快走了几步。这次的这笔账，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半柱香过后，队伍再次出发。只是这一次，前行的速度明显又加快了不少。甚至，若有人追不上前头的步伐掉了队，尤其走在最后的那些本就身体不适的，负责押解的官差们直接翻了脸，截然不顾此前一道躲雨的情谊，动不动就抽上几鞭子。等到避开了洪水，拐道走另外一条需要绕道的山路，走了大半天可算能临时休整时，那些生了病的陶氏族人里，又倒下了十几个。这些人，倒下后，便再没能重新爬起来继续往前走。或许，这才是流放之路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