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城杰立在厅里等着他，慕远山看到慕城杰的时候，不禁吃了一惊。几年不见，慕城杰竟然已经长到那么高，虽然少年的身材还未发育完全，但已经比自己高半头。而且那淡漠一切的眼神，那帝王般的气场表情。丝毫都不输已经离世很久的慕老爷子。想到那个让自己心中不宁的父亲，慕远山不禁整理下心态，冷着脸道：“为什么不让秋凌进来？”

“为了她好。”

慕城杰面上带着微笑，表情敬重地回答道：“我想我们之间的谈话，她不适合听到。”

“你什么意思？”

慕远山微愠道：“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都没权利带着自己的女人来？”

“那倒不是。”

慕城杰表情丝毫不乱：“只是我听说这位任小姐有些产后抑郁症，怕我们的谈话刺激她。”

慕远山愣了愣，没再说话。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挥手让跟随的人拿过来一个信封。“这是我和秦百合的离婚协议，以及对慕氏集团的分割协议，你看看吧。”

慕城杰眼睛并没离开慕远山，在他说话的时候，慕城杰那一向风轻云淡的面孔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他笑笑，刻意地岔开话题：“爸爸，城枫马上四岁生日了，你不想见见他吗？他很可爱，很聪明。而且，长得非常像你。”

慕远山眉毛抖动一下，垂下眼帘，看着其他地方道：“我们还是利索解决眼前的事情吧，虽然你现在是慕氏集团的掌门人，但我毕竟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原始股在里面……”“这是城枫的照片。”

慕城杰打断了慕远山的话，伸手递过来一张照片：“您从来没见过他吧？可是他却一直想见您呢。”

慕远山眉头压在眼睛上，表情阴郁，却忍不住扫了一眼照片。照片上一个漂亮到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小男孩，手中抱着一个皮球，潭水般的大眼睛直直望着镜头，冰冷的神情仿佛穿透照片，直射出来。慕远山捏了捏拳头，开口道：“你知道我不想见他，他并不是我计划中的孩子。”

“那谁是？”

慕城杰的口气冷下来：“那个坐在偏厅里女人生的孩子？”

慕远山面部肌肉动动，沉声道：“她叫任秋凌，你至少要叫一声任阿姨吧。”

慕城杰挑挑眉毛，声音更加冷冽：“我是慕氏集团的掌门人，她不过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我这么做已经很客气了。”

“混账！”

慕远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抄起慕城枫的照片扔过去道：“废话少说，赶紧谈正事吧！”

慕城杰飞速地按住那张在桌子上快速滑动，眼看要掉下去的照片。眼神中的淡然逐渐被冷漠代替，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盯着慕远山道：“爸爸，您太绝情了。”

慕远山鼻子里哼一声道：“还不是你们逼的，你爷爷这样，现在连你也要这样。你口中叫我爸爸，却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

说着长吁口气道：“事已至此，我们让事情简单点吧。协议你看看，我认为很合理，只需要你签个字，从此之后，我们都不必再出现在彼此面前了。”

慕城杰眼神中的失望扩散开来：“爸爸，我和城枫也是您的儿子，您真要这么做？”

慕远山面色冰冷，没有回答。慕城杰深吸了口气，往后靠靠身子，面色重新漠然下来，帝王之气再次笼罩了他的全身。“既然如此……好吧。”

慕城杰淡淡地道：“我们就来谈谈您说的事情。”

“首先，爷爷有明确的遗嘱。若是您跟妈妈离婚，那么在签字的一刻，您名下所属的全部股份都将被收回来，平均分配给我、城枫和妈妈，您知道吗？”

慕远山一愣，震惊地看着慕城杰道：“不可能，你爷爷的遗嘱我知道，里面根本没有这一条。”

“确实没有，因为这一条，在爷爷的遗嘱附件里面。而且按照爷爷的遗愿，律师团在宣布遗嘱的时候没有公开这一条。”

随着慕城杰的话音，身后的秘书将手中的文件夹打开，递给慕远山。慕城杰指着那文件夹道：“这是那附件的副本，正本保存在家族律师的保险柜里，若您要核实，我可以安排。”

慕远山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那文件夹，双目闪出难以置信的愤怒光芒，咬牙道：“怎么会这样！你们是要逼死我吗！！”

慕城杰语气平静地说：“我想您应该看仔细点，下面还有一些条款，标明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不可以动用和继承任何慕家的股份以及财产，更不能享用慕家子孙的信托基金。”

慕远山拿着文件夹的手用力地掌握着，关节都发了青白，如同他的脸色一样，看得出愤怒在他心中不停地蔓延。“至于您所说的原始股份……”慕城杰示意身边的秘书拿出另一个文件夹：“慕氏集团去年夏天和今年年初进行了两次配股，您所持有的百分之三十股份经过配股后，已经只剩下百分之十了。”

“什么？！”

慕远山一把抢过那个文件夹，打开来，瞪大眼睛看着那些数字。“现在慕氏集团控股最多的既不是您也不是我。”

慕城杰用势在必得的眼神看着慕远山道：“是城枫。”

“这不可能！你们耍的什么花招！居然在我不在场的时候进行配股和召开股东大会！要知道，我可还是慕氏集团的董事长！”

“您已经在年初的股东大会上被免了，怎么？您没收到通知？”

慕城杰说着佯装转头训斥秘书道：“你们怎么这么失职！”

秘书急忙恭敬地答道：“这几次会议我都是亲自上门通知的，但慕先生拒绝见我。任免通知我也是亲自送上门的，但都被拒之门外，所以……”慕远山面色青白，咬着牙沉声道：“不见你，难道电话也不会打，电邮也不会发？！这么多通讯工具，连个通知都无法送达，慕家要你干什么！”

“因为都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必得亲自去做才行。”

秘书不卑不亢地道：“如果慕先生觉得我的敬业是个错误，我也无话可说。”

慕远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颓然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