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顾小可搬了张椅子坐在院子里，只要乔乔一露脸，她就拿着那扩音喇叭喊：“乔乔，sorry,i’msorry,i’mreallyreallysorry”，说着说着还唱起来了。乔乔要疯了。他现年26岁，16岁时就去韩国当练习生，认认真真训练，参加过一次又一次甄选，终于在22岁时得以出道，一炮而红，在最红的时候重新跨入国内市场，演唱会，综艺节目，全让他赚得个盆满钵满。他自觉见多识广，却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多的是人想借乔乔的名上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就摊上顾小可这瘟神了。顾小可啊！国内数一数二的瘟神！现在还翘个二郎腿坐院子里，一手拿着扩音喇叭，一手拿着书，真把他家门口当自家花园了？他受不了了，站窗边给经纪人打电话：“王哥，来我家接我，我受不了了，我住酒店……”这正打着电话，乔乔忽然感觉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每一根神经都纠集在一起，疼得要命，他想吐，吐不出来，又觉得肚子痛得意识模糊。乔乔手一抖，手机直接从窗户掉下，砸顾小可脑门上了。“啊！”

顾小可惊叫了一声，差点被这手机砸肿了脸，她刚揉揉鼻子，瓮声瓮气地说：“还好我这脸是真的，不然假体得被砸出来。”

她一抬头，就看见乔乔面色苍白的一张脸，他有些站不住，捂着肚子就干呕。顾小可似笑非笑；“你……怀孕了？”

乔乔被痛白的脸，又被气红了。“开个玩笑。”

顾小可眯眼一笑：“肠胃病吧，我帮你拨急救电话。”

她正要打电话，却被乔乔死死捏着手：“别……我不想上新闻。”

“你经纪人来也需要时间。”

顾小可左右看了看：“直接开车去医院吧。”

她很有自觉地坐上了乔乔那超跑的副驾。乔乔的脸色又是白，又是青。白是被痛的，青是被气的。他的呼吸都被气得抽动了：“我的轮胎，特么不是被你下了吗？！”

“哦。是哦。”

顾小可后知后觉地看看超跑，果然还是个三轮子车，她瘪瘪嘴巴：“你可真没效率，怎么还没把轮胎安上。”

乔乔快气得吐血了。“开玩笑啦。”

顾小可从超跑上跳下来，她晃晃车钥匙：“开我的车。”

她有车。那车库门一打开，太久没开，一股子灰尘能把乔乔给呛死，这招摇的大红色车身，布满了一大层细密的灰，整个车都被染成了棕红色。乔乔疼得汗水大颗大颗地掉，他又是气，又是痛，又想把这个顾小可给打死！他这正气得快晕厥了，怀里忽然被塞了一桃红色的保温杯，顾小可帮他拧开了盖子，一股子热气腾腾的蒸汽飘了出来，在乔乔脸上闷了一脸雾。“胃痛时喝点热水，真的能缓解。”

她坐上了驾驶位，斜眼盯了他一眼：“上来，我送你去医院。”

乔乔疼得厉害，也来不及多想，便直接坐上了副驾。热腾腾的雾气还蒸在他脸上，他看着这桃红色的保温杯，实在喝不下这水。“我没病。”

顾小可说：“要我给你看我的体检报告么？热乎的。”

乔乔一凛眉，抿下一口热水，温润的水顺着食道流进他的胃，那股纠集可怕的疼痛，居然真的缓解了一大半。他看着顾小可，这女人撑着方向盘，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现在的她静得可怕，哪里还有一点先前装疯卖傻的样子？判若两人。“你也有胃病？”

乔乔拧着眉毛。“这一行么，工作忙，吃饭时间不规律，总会有些病。”

顾小可说：“不过我么，这胃病倒不是进娱乐圈后得的。”

乔乔看着她。“我是被饿的。”

顾小可撑着方向盘，等在红绿灯路口，她身子微微一侧，露出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小时候穷，顿顿都吃不饱饭，被饿的。”

乔乔的眼睛一眯，想看清顾小可是不是在说真话。可惜，顾小可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里面的情绪捉摸不定，像是包裹着重重迷雾。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女人，被割裂成了两个人。一个顾小可愚蠢，恶毒，智障。而现在的这个顾小可，淡漠，冷血，镇静。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我小时候没有一个朋友。”

顾小可的声音很淡漠，“非得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估计就是那群放高利贷的。我爸成天赌钱，我妈以泪洗面，我呢？天天吃不饱饭。”

“你知道么。当你弱小又总是吃不饱饭时，总会进化出一些本领来。”

顾小可的眼睛斜斜一瞥，微微笑了笑，像是在说事不关己的事：“比如说偷东西，比如说在偷东西被抓以后，可怜兮兮地掉着眼泪演戏。”

她一顿，笑得倾城：“这叫做生物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