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收养我的养父母手里,但是后来他们出了意外,手续也找不到了。我第二个养父母是第一次养父母的邻居,他们说第一次的养父母曾经不止一次谈到过,我的家人全都死了,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疾病。”
海北和乔一南还是第一次听何晓说他在国外的情况,乔一南很意外的继续问道:“那你现在的养父母呢?”
何晓苦笑了一下:“死了,我养父先得了病,后来我的养母也中风了。我可能有点倒霉,也有人说我是被诅咒的孩子……”酒确实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他可以无限放大快乐,也可以加倍的扩大悲伤。“我记得我小时候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院子中间有个很大的花坛……”“我记得我家附近还有个公园,公园里有滑梯和秋千……”“我记不清亲生父母的样子了,那时候我太小,但是我知道他们一定很爱我……”最后三个人都醉了。这是海北最近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他又做了那个梦,梦里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注视着他。清晨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何晓则坐在他的身边的地上,一手抚摸着乔二男,眼睛却望着远处的立交桥。海北终于问出了那个藏在他心里以久的问题:“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何晓缓缓的回过头,眼角未干的泪水让海北醒悟。何晓的开朗和笑容也隐藏着的是一颗受过伤痛的心,而何晓也并非不想找到他的过去,只是害怕失望和更加残忍的现实。也许,过往是他渴望又不敢轻易触碰的盒子。“不记得了,也许吧,至少我觉得老街的面很熟悉。”
“也对,那时候你还小,但人对味道的记忆是很深刻的。”
没错,食物有独特的味道,就跟人身上的气味一样,都是不可复制的。味道,气味。海北终于想出徐峰是怎么逃开监控离开的家了,其实证据一直都在,只是被一些事物掩盖了。海北的车停到了徐峰家的楼下,这里位于市中心很繁华的地段,十几年前这里也曾是高档小区,只是随着精装房的出现,这里就显得落后了许多。“人带来了,他确认那天是徐峰搀扶着他下的楼,还开车把他送到了医院做检查,第二天又开车把他送回了家。”
老猫扶着一位老人走了过来。这位老人姓赵,就住在徐峰家的隔壁单元,徐峰离开的手段并不高明,却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案发前徐峰于晚六点四十三分回到家,半个小时后他换装从天台到隔壁的单元,并将隔壁突然拉肚子的赵大爷送去了医院。因为他扶着赵大爷下楼后,上了赵大爷家儿子的车,所以警方在监控排查中并没有怀疑他。赵大爷称当天他有些闹肚子,他儿子因出差就拜托徐峰帮忙照顾一下,到了医院后赵大爷打了点滴后来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徐峰就在他身边,但中间有没有离开并不确定。猴子马上赶到医院调查,发现徐峰于晚十二点后偷偷离开,并于凌晨两点多再次出现。且一位护士可以证明,徐峰在看护赵大爷的时候手里曾摆弄过一个荧光棒。其实整个过程徐峰做得都很严密,只是因为一只流浪猫才露了馅。徐峰跟赵大爷的儿子身形有些相似,除了在动作上模仿外,他那晚还穿了跟赵大爷儿子相似的衣服。只是他没有喂养流浪猫的习惯,所以在他上车的时候,那只白色的流浪猫并没有像跟着赵大爷儿子一样跟着他。办好了一切的手续,几辆警车再次停到了徐峰家的楼下。“老大,人从昨天回家后一直没出来过。”
老猫十分肯定的说。海北蹙眉,今天并非休息日,徐峰怎么可能一上午不出门,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你确定?”
老猫用力的点了下头,“我肯定,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两次。”
海北等人冲进了徐峰家里之后,看见的却是徐峰的尸体,海北那种不详的预感再次应验了。这是个很糟糕的现场,整个卧室的床已经被徐峰的血染红,就如同单泽死亡时一样。海北看着徐峰紧闭的双眼,以及他手里紧紧握着的全家福,想象着徐峰死前那一刻正在想着什么。他是名警察,看惯了生死,但这一刻他能从徐峰定格的表情中看到痛苦于绝望。“我是个罪人,我带着满身的罪孽离开这个人世,希望我死后,可以将我的骨灰同我的妻子、儿子葬在一起。”
简短的遗书证明着徐峰生前对这个世界并无眷恋,正如他死亡时的状态,他唯一希望的是与妻子和儿子团聚。老孔带着几个助手匆匆过来,海北则慢慢走出大楼。“我操,这最近到底是咋了,这么流行自杀呢。”
老猫感觉有些憋气,锁定了嫌疑人,好不容易找到了犯罪证据,这刚一批捕,人又自杀了。对,就是这个“又”字,让全队的干警连日的奔波成了徒劳,换成谁都会憋气窝火。“网。”
海北淡淡的说了一句。老猫没太听清楚,“啥?”
但见海北拿着烟已经入了定,也就巡惯例不再多说什么了。徐峰家不远的地方,一辆极不显眼的轿车缓缓驶离,坐在车上了张成林和宪子华有些摸不到头脑。“到底怎么会事儿,你不是说他约了我谈钱的问题吗?怎么人就死了?”
张成林拍着手质问道。宪子华愁眉苦脸的说:“张总,我真不知道呀?昨天晚上是他主动打的电话,说约您今天来谈谈价格的问题,我怎么知道人会死啊!”
张成林铁青着脸,明显对目前的状况心理准备不足,“你说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宪子华回头看了正在抽烟的海北,“我也不知道,但是看海警官都来了,八成是他杀。”
张成林也看了一眼海北,“还真是他,重案的,那八成是他杀了。难道说徐峰一直在忽悠我们,他早就拿到了东西,结果却被人截胡了?”
张成林越想越气,那东西对他很有用,但不止对他,对很多人都很有用,他还是手软了,动手晚了。“妈的,这些年我太束手束脚了,所以才让那帮孙子捷足先登了,不过路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谁也别高兴的太早。”
宪子华擦着额头上虚无的汗,另一只手则伸向裤兜,将一直振动的电话挂掉。“你怎么不接电话?”
张成林突然问道。宪子华手一哆嗦,手机从兜里掉了出来,他马上低头去捡,“应该是广告推销。”
张成林冷冷一笑,“小子,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招,否则,呵呵,徐峰的下场你看到了吗?单泽的下场看到了吗?”
宪子华这次是真流出冷汗来了,他点头哈腰的称是。张成林正了正自己的西服,又说道:“温亦舒和陈士杰那边的事儿以前都是老单帮着办的,以后就交给你办了。这事儿你要给我办妥了,今年我让你升个办公室。”
宪子华一听马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谢谢张总,我一定办好,一定一定。”
“还有找个熟人打听一下徐峰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
说完话后张成林别过头不再看宪子华,眼前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有些事儿就需要这种人去办。可办事是办事,但不等于他喜欢这种人。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到底是谁杀了徐峰和单泽。徐峰家对面楼的天台上,穿连帽衫的人拿着望远镜看着徐峰家里的一举一动,直到他的电话响起。“你那边什么情况?”
对方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警察来得太快了,我还没来得急去确认。”
连帽衫回答。“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那群人到底在盯着什么?”
“不知道,这事儿还得慢慢查。你还是快点离开吧,我们一会儿老地方见。”
“好。”
连帽衫收拾好东西下了楼,借着看热闹的人的掩饰快速离开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