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云艺,那个给了她生命的女人。而这,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轻轻的走进去,坐到床边。顾甜心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她的长相,其实和云艺很像,即便云艺紧闭着双眼,她也能想象得出,云艺的眼睛,曾经有多亮多美。可惜,哭瞎了。云艺的美貌,随着岁月的流逝,在地下室暗无天日的囚禁和折磨中,染上了沧桑、凄苦、和薄凉。让人看着,就心疼。顾甜心的手不断的颤抖,她想去触摸云艺的手,明明也就是一臂的距离,顾甜心却觉得,仿佛远在天涯。她触碰不到。她不敢触碰。声音哽咽,顾甜心的唇瓣缓缓煽动,“妈……”从有意识的时候开始,她就叫林浅芸妈妈。可现在叫云艺,她一点都不觉得也有什么别扭的地方。血脉相连。她能感受到,云艺与她的血脉亲情。病床上的云艺,没有一点反应。顾甜心咬着自己的唇,努力让自己保持最后的镇定。她要给云艺希望。她不能哭。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顾甜心发红的眼睛,努力露出一抹笑意。“妈,我是甜心,我是你的女儿啊。二十多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没想到你却病成了这样。妈,你不会刚让我知道你的存在,你就又不要我了吧?”
又不要我了……顾甜心说着,眼泪无声的再次落下来,根本无法控制。她索性也不去擦。双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云艺的手,顾甜心努力将自己手上的温度、力量、以及满心的心疼,都传递给她。“妈,你醒醒吧,你还有我,你得好好的活着,不能放弃。”
“……”“以前,我不知道你的存在,没有尽孝,以后我会好好的孝顺你。我们一家子住在一起,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你不能抛下我啊。”
“……”“妈,妈你听得到我说话对吗?我是你唯一的女儿,你也是想见我的,是吗?妈,你睁开眼睛,好好的看看我,你还没有看过我呢。我们长得很像,你醒来看看我。”
顾甜心的声音里,带着祈求。她希望,上天眷顾,能够给她、给云艺一个奇迹。“妈,我都嫁人有孩子了,你都有小外孙、小外孙女了。他们特别可爱,一会儿他们也来看你,你快点醒醒,也看看他们好不好?”
顾甜心碎碎的念叨,把自己小时候、还有长大后遇到冷绍辰的事,都一点点的说给云艺听。没有回应……云艺完全没有一点回应。可顾甜心却坚持,不厌其烦。她说着的时候,时而笑、时而哭,她希望能感染云艺。许久。监护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冷绍辰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推着婴儿车,缓缓进来。车上,是小念辰和小念心。两个小家伙刚睡饱,精神正好。两个人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看着陌生的环境,充满了好奇。“冷绍辰……”顾甜心见到冷绍辰,就看到了依靠。她好想扑到冷绍辰的怀里,寻求安慰。她真的好怕,怕还没看到明天的太阳,就已经得到了云艺不在的消息。第一次见,便成了最后的诀别。冷绍辰上前,将顾甜心揽在怀里。“甜心,别哭,不会有事的。”
“可是……”“瞧瞧你,都是孩子的妈了,还哭鼻子。妈要是醒过来,看你这样,一定会笑话你的。”
努力让自己语气轻松,冷绍辰给顾甜心力量。而后,他将小念辰和小念心抱起来,分别放在云艺病床的两头。他和顾甜心一起看着,不让两个小机灵鬼乱碰云艺身上的医疗器械。但是,他们会带着两个小家伙,去轻轻的抚摸她。人都说,隔辈亲。他们希望,云艺能感受到两个小家伙的存在,睁开眼睛。小念辰出奇的懂事,一双小手,环抱着云艺的胳膊,小嘴巴用力的亲,亲出了湿湿的一片。即便有些药味,他也不怕,还呵呵的笑。顾甜心看着,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妈,你感受到了嘛,小念辰在亲你呢。他很喜欢你,他也等着你醒来呢。妈,你没有一点点的看着我长大,可是你能看着小念辰和小念心长大。妈,求求你了,你醒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