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冷绍辰的话,顾甜心的鼻子,不禁有些酸酸的。云芸说的,都只是胡说的嘛?顾甜心懂,其实并不是。“冷绍辰,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是怕我心里不舒服,才这么安慰我的。”
对上冷绍辰的眸子,顾甜心哽咽的开口。她的双臂,缓缓抱住冷绍辰的腰身,仿佛是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又仿佛是怕失去他。许久,顾甜心才继续。“其实,我心里明白,如果不是我在你身边,你每天都会工作到很晚,不会尽可能早的回家休息,照顾孩子。如果不是我在你身边,你不会一次次的调人过来,从学姐到慕雪,连带着逸轩,只要是能用的人,只要是能帮着我的人,你都调过来了。”
冷绍辰做的点点滴滴,她都看在眼里。尤其是今天。顾甜心骗不了自己,冷绍辰的选择和举动,真的让她感动,却也让她倍感压力。“今天这事,如果不是我,你也许不会为了妈的事,亲自出手。我知道林嘉意和李明坤一样,不好对付,你亲自出马,可能会失手被抓不说,你之前做的一切,也都可能前功尽弃。是我在牵绊着你,连累着你,这些我都知道。”
“傻丫头。”
听着顾甜心说出这一席话,冷绍辰不禁笑了出来。他一双眸子,如若深潭,深邃,却不显得阴凉黑暗。相反,那深潭里,荡漾着幸福的涟漪,满是宠溺。大手,一下下的捏着顾甜心的小脸。“你就只知道,我在为你付出,你就没想过,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为我付出了多少?”
“我……”“我为了执行任务,以死亡为遮掩,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时候,全世界都相信我死了,你想过放弃我吗?”
没有,顾甜心从没想过放弃他。为了帮他遮掩,她挺着大肚子,大闹葬礼现场。为了守护他的心血,她一个人支撑着冷氏,与冷氏共进退。为了帮他生儿育女,她哪怕是经受再多的折磨和恐惧,她都咬着牙坚持。顾甜心不是没有选择。在她的身边,一直有一个君景浩,爱的全心全意。可是她没有,她在傻傻的等。冷绍辰永远都记得,在他回来之后,有一天在厨房里,王姐给她看了一张照片,说了一句话。那张照片,是顾甜心在雪地里,用脚印踩出了一个心形,里面包裹着他的名字,写着:辰,我等你回家。王姐说:甜心跟林浅芸说过,大概除非她死,否则她永远都不会放弃他。哪怕没有之前的一切,没有那一切的付出,单凭顾甜心的这句话,她就值得他爱一辈子。相比于顾甜心的付出,他今天做的一切,算的了什么?“甜心,再想想,我昏迷在床上,小念辰失踪,妈妈去世的时候,你想过放弃我吗?”
“没有,我不会放弃你。”
只要冷绍辰还活着,哪怕是他得依靠着呼吸机才能喘息,可只要他还活着,她就不会放弃。因为有他在,他们这个家就是完整的。只要有他在,她的心也就还活着。听着顾甜心的话,冷绍辰不由的点头。他的眼睛里,也不禁氤氲起浅浅的湿润。“是啊,我都一脚踏进鬼门关,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了,可那个时候,你都没想过放弃我。你帮我撑着这个家,撑着冷氏,照顾着孩子,还去找小念辰。你几次晕倒、吐血,还有医生说再这样下去,你会撑不过,可是你不也没放弃我吗?”
“……”“相比那时你遇到的一切,我现在遇到的、付出的,又算得了什么?”
眼角,不禁有泪缓缓的往下淌。冷绍辰却没有伸手去擦,他反而紧紧的抱着顾甜心,渐渐的露出一抹笑。“甜心,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个不看大局、胡乱行事的人。我既然做了决定,选择了行动,就是我深思熟虑过的。”
他全部都考虑过。营救林浅芸,的确有些冒险,可因为肖临、楚夜一行人的配合,事实上他的风险并不大。或者说,只要后续处理的好,根本不会对他接下来的行动造成影响。退一万步说,即便会有影响,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不是他只顾小家,不顾国家,不是他自私自利,胡作非为,而是他懂,布局抓捕李明坤,还有很多机会,可人命只有一条。他承担的任务、肩负的使命,是抓住坏人、消灭坏人,这没错。可是,这不意味着,他就要为了这个目的,不顾一个鲜活的生命。活着,是林浅芸的权利。是国家和法律赋予她的权利,她的生命应该得到尊重,也应该得到保障。没错,林浅芸是他的亲人。可这不意味着,作为他的亲人,林浅芸的命就不重要,更不意味着,面对取舍的时候,她就只能被舍弃,她就只能等待死亡,然后冠以美丽的头衔,叫做:牺牲。并不是这样的。“甜心,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觉得愧疚,更不必觉得有压力。”
她的愧疚、她的压力,只能证明他的无能。“甜心……”“冷绍辰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连连摇头,顾甜心紧紧的抱着他,哽咽的开口。她承认,她慌了,冷绍辰的那滴眼泪,跌落在她的心上,揉碎了她的整颗心。她心疼。冷绍辰,是没有眼泪的,他不应该这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吃醋,也不应该钻牛角尖。我应该信任你,是我的错,冷绍辰,我错了……”“傻丫头。”
揉揉顾甜心的头,冷绍辰宠溺的低喃。“既然知道错了,那罚你吻我。”
“我……”“不愿意?”
冷绍辰挑眉,瘪瘪嘴,“那我大方的换一个惩罚好了,我罚你……爱我一辈子。”
将“一辈子”说的重重的,冷绍辰十分郑重。这是他的要求。可说来,却更像是一种承诺,相守一生,不弃不离的承诺。顾甜心听着,随即红着眼睛,连连点头。“我爱你,爱你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如有来世,生生世世。……这一夜,于冷绍辰和顾甜心来说,是难眠的夜。他们两个彻夜长谈,说尽了心里话,许久都没有入睡。和他们一样没有谁睡的,是冷绍欣和维尔。一个小时前,他们被黎城叫了出来。黎城让他们等在了军区外面,还嘱咐了他们一些事,确切的说,是一些关于冷绍寒的事。说真的,维尔对冷绍寒一点好感都没有。尤其是在几天前,冷绍寒对冷绍欣下手之后,他对冷绍寒的印象,就更差了。若是杀人不犯法,维尔早杀了冷绍寒千千万万次了。可偏偏不行。不但不行,他现在还要像孙子似的,站在夜色冷风里,等着冷绍寒出来,给他安排接下来的生活。想想就心烦。维尔的一张脸臭臭的,连平时的骚气都收敛了,也没了逗比的兴致。冷绍欣看着他,不禁拉住了他的手,握的紧紧的。“维尔,开心点。”
“想着那混蛋对你做的一切,我就开心不了。我恨不能抽他,洪荒之力无法控制,你知道吗小欣欣。”
“我知道,我都知道。”
依偎在维尔的边上,冷绍欣满足的说着。这一刻,她真的觉得很幸福。维尔看上去很逗比,很不着调,可是他的肩膀很宽厚,他的体贴很细腻,他能给她关怀和温暖,以及足够的安全感,让她幸福又满足。遇见维尔,爱上维尔,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之一。当然,另外的幸运,就是她有一个好哥哥、好嫂子。想着冷绍辰和顾甜心,冷绍欣的眼里,不禁多了些许柔和的色彩。她轻轻的笑笑,缓缓开口。“我们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大哥和嫂子,这样想,或许就舒坦了。”
“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维尔反手揽住冷绍欣,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忍不住叹叹气。“你和冷绍辰,上辈子一定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做了对不起冷绍寒的事了,这辈子才这样来还债。为他付出、为他筹谋、被他伤害,之后还要隐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处处为他着想……啧啧……作孽啊……”“噗……”听着维尔的话,冷绍欣不由的笑了出来。她仰着头,对上维尔的眸子,调侃着问。“如果我遇见冷绍寒,是上辈子杀人放火了,那你遇见我,是上辈子做什么了?”
“当然是……”“嗯?”
“烧杀抢掠、逼良为娼、伤天害理、无恶不作……”缓缓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词,维尔一边说一边观察冷绍欣的表情。只见那丫头,嘟着嘴,小脸气得鼓鼓的。她的小手,狠狠地掐上他的腰。“你的意思是,遇见我,是你上辈子做了孽了呗?”
“呵呵……”“我呵呵你妹啊呵呵,给你一次机会,允许你再说一遍。如果说不好的话,哼哼……”挥舞着小拳头,冷绍欣威胁。维尔见状,不禁狗腿的笑笑,“刚刚我是逗你的,遇见你,怎么可能是上辈子做了孽嘛?”
“那是什么?”
“那绝逼是上辈子做了天理不容、天道不恕、天下不忍的大奸大恶大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