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餐厅都安静了。岳正则跟乐呦呦正人手抱着一个孩子，瞪大了眼睛。小白正正坐在冉念的对面，看到一个月没有见的妈咪，立刻跳下了椅子，到了她的身边，要爬上冉念的膝头。忽然小白的身子悬空了起来，顾斯野拎着张牙舞爪的小白，把他放到了冉念旁边的椅子上。“坐好。”

小白在椅子上扭啊扭，不安分的眼神落到冉念的脸上，明显是还很不甘心。“你妈很累。”

顾斯野淡淡的一句话，立刻让小白安分了，心疼的目光闪啊闪的，紧紧盯着自己妈咪，“妈咪，小白很想你。”

冉念心底不悦，将小白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小白乖，妈咪也很想你。在干妈家里过的开不开心啊？”

小白黑葡萄般的眼睛眨了眨，快速地扫过坐到对面的某个人，得意地笑了笑，搂着冉念的脖子不撒手，“开心啊。如果这个叔叔不在，我就更开心了！”

顾斯野的脸色一沉。正在吃饭的大宝不满了，“小白你太过分了！”

“哥哥，别和他计较！”

小宝咽下一口饭，慢了一拍，附和道。乐呦呦赶紧哄两个跳出来闹事的儿子专心吃饭，无语地扫了两个相对而坐，无声冷对彼此的曾经夫妻。岳正则忍不住低声嘟囔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比斯野的亲儿子还要像亲儿子！”

乐呦呦赶紧瞪了岳正则一眼，暗地里赶紧掐了一把他的手臂。岳正则赶紧心虚地看了一眼冉念，她正在专心喂小白喝汤，神情专注，应该没有听到。可是他们忽略了擅长做坏事的小宝。小宝疑惑地问，“谁是斯野的亲生儿子？”

小宝声音很大，足以让餐桌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听到。“咳咳咳……”乐呦呦刚喝下的水全部都吐了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打破了刚才那一瞬间的静默。“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斯野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直接出门了。冉念平静地给小白喂完汤，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念念，你别多想，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跟顾斯野说的。因为我家的两个宝贝都喜欢顾斯野，所以你别想多啊。”

乐呦呦一脸紧张地跟冉念解释，连话都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冉念安抚她，“没事。”

乐呦呦派了他家的司机送冉念母子回到家。“妈咪，我今天给安叔叔打电话了。”

小白趴在冉念的肩窝，兴奋地说。“是吗？小白很喜欢安叔叔？”

“嗯，很喜欢。”

小白点点头，稚嫩的脸上十分郑重。“为什么啊？”

小白却怎么都不肯再说了。两个人上了楼道，今天妈妈孙艾云不在家，去小镇上呆几天。她抱着小白进了门，刚一打开灯，啪地一声，整个客厅又暗了下来。黑暗中，小白紧张地搂紧了冉念的脖子，冉念赶紧拍了拍小白的背，安抚孩子，“别怕，妈咪在呢。今天妈咪在你旁边，不怕不怕哦。”

尝试着又按了几下按钮，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整个房间里漆黑一片，家里连蜡烛都没有一支。她抱着儿子到了窗户边，外面的整个世界都是沉沉黑色一片，连路灯都熄灭了。估计是这一片小区停电了。冉念只好拿出手机，接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幽光，沿着有些年岁的楼梯下楼。黑暗中，不小心踢到了不知道是谁家扔在楼道口的垃圾，踉跄一下。几乎是本能的，冉念赶紧抱紧怀里的小白。咚的一声，散发出幽光的手机就顺着楼梯扶手间的空隙掉了下去。心里暗骂一声倒霉，冉念抱着小白，只能更加谨慎。这栋楼确实已经住了快二十年了，说的上很熟悉了。可是如今怀里还抱着小白，脚上还踩着一双高跟鞋，她不敢冒任何危险。黑暗中，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快，好像是有人飞奔着跑上楼来了。冉念赶紧抱着儿子缩到另外一边，怕楼下跑上来的人撞到自己。脚步声却忽然消失了。小白忽然凑到冉念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妈咪，是不是有鬼啊？”

“怎么可能。”

冉念的心也提了起来，刚才那阵急促的脚步声确确实实凭空消失了。她嘴上虽然否定了小白说的，可是脑子里却回想起了小时候听说过的这栋楼里的那些事情。她心里有些发虚，赶紧又挪动起来。忽然一束光射了过来，男性的声音响起，有些不确定地问，“冉念？小白？”

小白转过脸来，看清楚了拿着手电的男人，“是顾叔叔。”

顾斯野走近来，接过了冉念怀里的小白，将光投射到地上，“这里停电了，正在抢修电路。听物业说，估计要到半夜一点才会来电。”

“都停电了，你们还走下来干什么？”

“去买蜡烛。”

冉念有些不自在。“我这里有。走吧，晚上小区里也不是很安全，呆在家里好一些。”

顾斯野手里拿着手电，要往上走，冉念却站着不动，“我的手机掉下去了，我要去捡手机。”

他转过身来，一个东西忽然放到了冉念的手里，四方体的金属触感，正是刚才被她掉下去的手机。顾斯野反手拉住冉念的手，磁性的声音平静，“跟着我。”

冉念挣扎了一下，却被更大的力道紧握住。重新回到家里，冉念抱着小白坐到沙发上，看着顾斯野摸黑进到了厨房，不一会厨房里就亮堂起来。他持着烛台，将烛台放在沙发前楠木的茶几上，暖色的光柔和，倒是照亮了大半个客厅。小白安静地窝在冉念的身边，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顾斯野，又看了看冉念，天真地发问，“叔叔，你怎么还不回家？”

冉念几乎要笑出声来，小白真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顾斯野轻轻咳了一声，有点尴尬：“那我先走了。你们早点休息，这个烛台，等会记得放在地上，周围不能有任何易燃的东西，别离窗户或者柜子太近了。”

“嗯，知道了！”

小白有些不耐烦地应了，朝着顾斯野做了一个挥手不送的动作。他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高大的影子投射在家里的墙壁上，无声地透出几分伤感来。他慢慢走到门口，关门声轻轻地响起，整个房间又一次回复了安静。“妈咪，别怕，小白会保护你的。”

小白蹭到冉念的膝盖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隐约的柔光之中，清亮的几乎让她产生幻觉。小白又轻轻喊了一声，“妈咪。”

冉念这才回过神来，“宝宝，快睡了吧，妈咪会陪着你的。”

小白点点头，像是树懒一样，窝在冉念的怀里睡着。冉念坐在沙发上听着小白的呼吸声渐渐悠长，盯着那面前静静燃烧的蜡烛，像是在不停地流着泪。盯久了，眼睛也发酸了，冉念慢慢闭上眼睛，就这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