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你别生气，我只是看看，真的只是看看，妈咪，我错了，我不看了，我们回家吧。”

他踮起脚尖，努力去够冉念的手，要拉着她出门。顾斯野当先一步拦在他们面前，“我送你们回去。”

“好啊好啊！”

双胞胎欢呼一声，手拉手出了门。冉念抱起一脸焦急的小白，没有说话，跟在顾斯野的身后出了门。夕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一路上只有经过的车辆带来灯光，车窗外都是荒芜的山岭，没有一点人烟。身边三个孩子都已经相互靠着睡着了，小脑袋一个挨着一个，睡颜沉静，看来是累的不轻，才上车一会一个个都闭了眼睛迅速进入了梦乡。来的路上，冉念只顾猛踩油门，一口气没有停歇地到达了海边，没有注意到原来这一路上公路曲折，饶是顾斯野的车技沉稳老练，也有些颠簸。她的心微微下沉，这三个孩子今天到达那个偏远的驻地估计也吃了不少的苦，对于还没有上小学的孩子来说，这是一条充满了未知和危险的路，无知无畏，他们居然都达到了目的地。心头叹了一口气，孩子大了，肯定是希望见到自己的父亲的。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或许根本不需要顾家做什么，儿子都会想跟着顾斯野走。想到这里，冉念转过脸，望向坐在驾驶座上一直沉默专心致志开车的顾斯野。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顾斯野跟小白说话的样子，态度亲昵而又十分自然，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想到顾斯野不动声色地将亲子鉴定都做了，冉念的手紧握成拳，这个男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心机深沉不可测。安静的车厢里，忽然传来一阵蜂鸣的嗡嗡声，冉念赶紧接了。“喂，安，嗯，小白没有事，不用担心，一切都很好，谢谢，好的，那我们明天见。”

为了不吵醒旁边睡得正香的三个孩子，冉念压低了声音。顾斯野透过后视镜，快速地瞥了一眼冉念。海藻般的卷发柔软地蜿蜒在肩头，一边的刘海因为对着窗外的动作，遮住了右边的一部分脸，在手机屏幕的微光下，胜雪的肌肤泛着莹莹珠光。他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微微扬起的唇角，温柔如水的语气，心里一闷。“黎言，没事了，小白已经找到了，今天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吧。是呀，好的，我到时候带小白一起来。”

黎言？丫这么多年还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在政界越来越风生水起，那势头，明显会越升越高。对了，好像听岳正则提过，那条虫还没有结婚！顾斯野的手倏然收紧。冉念的电话又一次响起了，声线又压低了几分，“小白找到了。”

“妈咪。”

软糯的童声响起，小白揉着惺忪的睡眼，蹭到了冉念的身上，搂着冉念的脖子，响亮地亲了一下，“妈咪，是丹爹地吗？”

冉念点点头，小白把电话接了过去，“丹爹地，你都好久没有来看我了。”

也不知道丹跟小白说了什么，小白点着头，挂了电话，“妈咪，我想见安叔叔了。”

“好啊，妈咪明天带你去好不好，安说带你去野生动物园，喜欢不喜欢？”

小白皱了眉头，那模样跟顾斯野简直一模一样，冉念忍不住伸手在他的眉宇间揉了揉，“小白不舒服吗？”

“妈咪，我想现在就去看安叔叔，他上次给我买了好多玩具呢！我听丹爹地说，安叔叔好像生病了。”

今天中午看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生病了？难道她走了之后，那个魔鬼对安做了什么事情？安皓然紧捂着手，腕间血流如注的样子涌现在冉念的眼前，心里担忧，冉念点点头。将大宝跟小宝送到家之后，冉念走到顾斯野的面前，淡淡的道了一声谢谢，伸出手，“车钥匙给我。”

“我送你们回家，正好我也顺路回去。”

顾斯野双手插在袋子中，没有动作。“我不直接回家，我们要去拜访一个人。”

“那我就在车上等你们。”

冉念的眉头微蹙，“你让呦呦家的司机送你吧。”

顾斯野的眸光扫过站在不远处围观的岳正则，岳正则立刻摇头，“我家司机今天下班了，连车子都开走了。”

担心安皓然，冉念不想再争执耽误时间，干净利落地坐到了车后排。既然他喜欢当车夫，她乐得自在！冉念看到安皓然的时候，他正在医院里面包扎，医生在他脖子上面小心翼翼地绕了三圈。小白凑到安皓然的身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惊叫一声，“血啊！安叔叔，你流血了啊？”

医生看小白的样子可爱，摸了摸小白头上的那一小撮头发，“你叔叔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这是刚才碰到伤口流下来的。”

从病房里面出来，冉念就在安皓然旁边扶着他，本来安皓然想要拒绝的，只不过是伤到脖子，又不是伤到了眼睛，可是看到冉念停放的那辆车旁边站着的人的时候，他沉默了。“快开车！”

小白殷勤地主动将车门打开了，站在一边，向靠在车门边的顾斯野命令道。冉念专注地扶着安皓然上了车，“要不你去我家吧？”

这么晚了，安皓然又受了伤，冉念不希望他再发生什么事情。安皓然扫了一眼坐在驾驶座上时不时貌似偷偷用眼光打量他的顾斯野，摇了摇头，“不用了，你送我去附近的酒店就行了。”

冉念盯着他脖子上的伤，目光担忧，“你这个伤是怎么弄的？”

安皓然盯着道路的前方，万千灯火在夜幕下璀璨，可是没有一处灯火是属于他的。见冉念目光紧跟着自己，他转移话题，“小白是在哪里找到的？”

“别提了。”

安皓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她也猜到是什么原因了。这个变态！“到了。”

顾斯野忽然将车停了下来，正正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冉念瞪了他一眼，“去我家！”

安皓然却坚持下了车。小白跟冉念挤到了车窗边，“明天我们来看你！”

顾斯野一脚狠踩油门，车子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安皓然站在酒店门口的身影立刻就隐藏在了无尽的夜色之中，看不见了。车子开到冉念小区的时候，小白已经在冉念的怀里又一次睡着了。下了车，冉念抱着小白，不忘问顾斯野拿了车钥匙，这才反身上楼。顾斯野跟在冉念的身后，走到一半的时候，冉念停下脚步，不满地看着这个跟随自己的人，“你干嘛？”

顾斯野微微一笑，“我送你上楼。”

“不用。”

冉念立刻拒绝，他以为他做得这些事情，她就会感动？小白已经睡着了，他做这些事情给谁看？“我愿意。”

他快速地回应。冉念也懒得再搭理他，反手继续上楼，他也沉默着，只有脚步声才感觉得到他的存在。她没有带钥匙，按了门铃之后，妈妈孙艾云开了门，看到顾斯野的时候，愣了一下。冉念直接吩咐一声，“关门，妈，晚上不安全，尤其要小心那些半生不熟的人。”

就进了房间里面。冉念将孩子放到床上的时候，清晰地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关门声，正好小白翻了个身，滚到了床的另外一边。冉念顺势躺到了床上，担心小白翻下床，将他拉了回来，轻轻拍着孩子的背。被拒之门外的顾斯野慢慢下了楼，站定在楼道口，看着送着自己下来的孙艾云，嘴唇动了动，还是喊了一声，“妈。”

孙艾云微微低垂下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声音冷漠，“还是叫我阿姨吧。”

顾斯野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我以前一直都觉得你挺好的，如果你跟念念之间没有发生这么多的事情，阿姨我会非常喜欢你。”

孙艾云顿了顿，看着顾斯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郑重说道，“不要再来找冉念了，就放过冉念吧。我知道你这些年都住在这个小区了，可是孩子，你们当初结婚的时候，都不能好好相处就分开了，这说明你们两个人不合适啊。念念这个孩子太倔了。如果认定了什么事情，是轻易不会改变的。当初她跟你结婚，一条道走到黑，走到无路可退，你看看她最后做了什么事情？你们两个人之间不会幸福的。”

顾斯野的眸光暗淡了，似乎冉念回来之后，没有一个人说过她跟他在一起还会幸福，每一个人都在告诉他没有可能了。“阿姨，我们之间并不是没有任何联系了，我和她还有小白。”

小白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现在跟冉念最亲密的联系了，他是她孩子的父亲，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和改变的事实。孙艾云摇了摇头，这个孩子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这么坚持，可是如果当初他也能这么坚持就好了，只是时光不能倒流，人生也无法不能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