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纪晴看着前几天刚买的卢双婷新出版的小说，隔着布帘，方怡的声音清晰传来。“纪晴，你昨天晚上一夜到底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

纪晴开始在脑子编谎言。布帘被掀开，露出方怡狐疑逼近的脸，“什么叫没去哪里了？你最好老实交待？我还以为你在陈洁那里过夜了，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陈洁今天说昨晚把你送到家门口就自己回家了，我立刻噤声不说话了，看我把你掩护得多好，你总应该告诉我，你一个晚上到底去干什么了？”

纪晴开始在脑子里天马行空地编呀编呀，觉得哪一种谎言都说不通，十分为难地窘迫着。方怡已经跳到了纪晴的床上，侦探式的眼睛直逼视着纪晴，“说，到底干什么去了？不说我就打电话给陈洁，让他逼问你。”

方怡边说着边拿起电话要打。纪晴紧张地按住，抢过方怡的手机，“别打。”

“纪晴，不会吧？你真的有私情了？这五年也没见过你谈恋爱，怎么一谈就谈俩呀？”

方怡夸张地说道。“别瞎说，我没有。”

纪晴白她一眼。“那你说呀，昨晚和谁在一起？”

方怡不依不饶。纪晴看着方怡，迟疑着说还是不说。“你快说呀，想急死我呀。到底是谁？”

“林云初。”

纪晴说得极小声。“不会吧，纪晴，你玩什么把戏？旧情复燃？那张洁怎么办？”

方怡捂着张大的嘴惊叫道。“你别瞎猜了，他母亲去世了，很难过。我们在公园坐了一个晚上。”

纪晴极力解释。“他的母亲死了，来找你。而你为了安慰他，在寒冬冷夜陪着他在公园坐了一个晚上，彼此用身体取暖。纪晴，你不觉得你们这样很危险吗？想当初你们俩个谈恋爱那会儿搞得像罗密欧和朱丽叶似的，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我都搞不明白你们那时怎么就分手了呢？”

“别说了，快回到自己床上去睡觉，我要睡了。”

纪晴催促道，她不想和方怡讨论这个问题。“对了，别告诉陈洁，我不想让他知道。”

“纪晴，我觉得你很危险，十分危险。脚踏二只船，小心沉船。”

方怡意味深长地说道，又跳回自己的床。纪晴起身去拉窗帘，看到林云初的车子在楼下转悠，在转了几个圈后，车子终于停下，一动不动地停小区门口。一狠心拉上窗帘，熄灭灯，睡觉。林去初坐在车里，看到十一楼的窗口熄了灯，疲倦地吐着烟雾，他知道她不会下来了。一连几天，林云初都在纪晴的楼下转悠。“纪晴，我什么时候可以不再送你回家呢？”

陈洁停好车对纪晴说道。“怎么？这么快就想罢工？当我的男朋友就那么好当呀？”

纪晴笑说道。“我们结婚吧，那样我就不用天天送你回家，而是和你一起回家。”

陈洁看着纪晴一脸认真地说道。“结婚？”

“是呀，要不先订婚吧！反正你戒指都戴了，还想跑呀？”

陈洁握着纪晴的手，把玩着她手中的戒指，笑嘻嘻地说道。“既然我逃不出你的五指山，你急什么呀？”

纪晴觉得有些烦乱，结婚？和陈洁结婚？是呀，恋爱的终点不是结婚吗？“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未来丈母娘呀？我听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陈洁把玩着纪晴的手指，笑得更灿烂了。“臭美，我妈挑女婿眼光可高着呢！”

纪晴想起她那个老妈，就觉得好笑。以前怕她早恋，现在怕她不恋，整天电话轰炸，女人青春就那么几年，一晃悠就成剩菜了，得赶紧抓紧时间。没事就来唠叨张大妈的女儿要结婚了，李大妈的女儿都生娃了。“那我够不够标准呀？”

陈洁的头凑过来，在纪晴的脖颈处吹着痒痒的热气，笑得贼贼的。“好了，别闹了，快回去吧。明天还要做节目呢！再三个月就该过年了，过年带你回家。”

也是时候带陈洁回家了，纪晴坚定地想。下了陈洁的车，纪晴便看到拐弯处林云初斜靠在车边，抽着烟。纪晴在陈洁的目送走进小区，回头看陈洁的车子远去。她迟疑着转过身，慢慢地走到林云初的面前，他低着头，纪晴拉长的影子投射到他的身上，他抬起头，与纪晴四目相对，不可自持地抱住纪晴，头伏在她的肩头：“纪晴，回来吧，不要走。”

纪晴觉得这样的拥抱是心碎的，破裂的，她推开他，流着泪坚定地摇头：“不可能，我们再也回不去。是你放弃的，是你背叛的，林云初，我看不起你，我瞧不起你，你和我最好的朋友，你们让我恶心，你们让我看到丑陋，你和她上床时，你就应该知道我们再也没有可能。”

纪晴情绪激动，五年多了，她还是忘不了，提起时心还是会痛。林云初低着头，他不敢看她的眼睛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洁拿着纪晴落在车里的手机，呆愣地看着这一幕，看着他们拥抱，看着纪晴流泪，看着她歇斯底里地吼，看着他低头悔恨，陈洁完全愣住了。手机掉落在地，划破寂静伤破的残夜。纪晴和林云初同时转过头来，三张惊慌失措的脸交错着，相集着，纪晴忙着抹去自己满脸的泪痕，一层厚沉的帘布被拉开，却仍看不清里面呈现的真实。纪晴走到陈洁的面前，拉着陈洁发冷的手，低低地说道：“我可以解释。”

陈洁的目光有些复杂，望了一眼林云初，又低头看了看纪晴，克制着激荡的情绪，平静地说：“好。”

纪晴跟着陈洁回到车里，她没有再回头看林云初，对他，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回不去的过去。陈洁好不容易摸索出一支烟，他不习惯在狭小局促的车里抽烟，搞得满车烟雾腾腾，可是今天，现在他很想用一支烟来让自己平静。“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纪晴低低地说道。“你的初恋？”

陈洁问道。纪晴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你们是高中时的同学？”

陈洁又问道。“是。”

“现在他要你回去？”

陈洁抽了一口烟，再问道。“我们早就结束了。”

纪晴回道。“我是障碍物吗？”

陈洁吐着烟雾问道。“不是，没有你的时候，我也没想过回去。”

“他伤害了你？”

陈洁想起那次在莼冰的生日会上，那个张锐打了背叛莼冰的黄枫，又打了林云初，再由今天的一幕串联起来，不难想像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而另一个事实，他分明地感觉到他们彼此还有感情。“是，所以我不会让他再伤害我。”

纪晴坚决地说道。陈洁熄灭了烟头，展开手臂将纪晴揽抱在怀里。透过明亮的路灯，林云初看到纪晴依偎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