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橘子皮。他边拨边说：“我说过，我会支持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可是如果你做好了决定，为了今后幸福的生活，不要这个孩子，那么你就应该开心一点，而不是像这样，这么孤单痛苦……，这么忧愁，你这样，让我十分心疼。”

叶子咬了咬嘴唇，有点发红的眼眸凌乱地眨着，晶莹的泪水浮动在眼眶里，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也许母性是天生的，虽然叶子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小孩，但是听说自己的肚子里已经此刻孕育起一个小小的生命了，她还是觉得十分的不舍。也许，这是动物的自然天性吧？“我知道你舍不得，”牧如风轻声说，“因为你是那么善良，你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呢？”

他将手中的橘子再次递给叶子，叶子却没有伸手接，只是眼泪滚落下来，嘴唇激动地颤抖着……牧如风淡淡地笑笑，他扯下一瓣橘子，放在叶子的嘴巴里，才看着她，有点心疼地笑说：“好啦，好啦，是我不好，又惹你伤心了。叶子是很坚强的是不？”

没错，我是坚强的。叶子抬起手背，一擦干眼泪，接过牧如风手中的橘子，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可是边吃却边继续落泪，止不住……“叶子，别哭了……，”牧如风掏出了自己的手帕，一边轻轻地为她擦拭着眼泪，一边继续说：“你现在身子弱，有怀着身孕，眼泪对眼睛很不好的，这么美丽的眼睛，我不想它们红的好像兔子一样……”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叶子，那双眼睛中流着似水柔情。叶子也看着他，她想忍住不哭，但是好像是多年的泪水全都聚集在这一刻，眼泪好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牧如医生，就让我哭一次吧，以后，我不会在哭了。”

叶子轻声说。那让人怜惜的样子，实在是让牧如风心疼，他能说出“不行”吗？身体里突然涌出一种巨大的悲伤，好像是这些年自己承受的一切都无法再承受，叶子一把搂住了牧如风的腰，将头埋在牧如风的胸前，嚎啕大哭起来。她那娇小的身子在不停地抽搐着，好像秋风中的一片落叶。那种特有的心疼又止不住涌上心头，牧如风紧紧地搂着叶子的身子，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任凭她拼命地宣泄着自己巨大的悲伤。犹豫了犹豫，他的手，终于落在叶子的柔发上，轻轻地抚摸着，一下，两下……房间里的一切，是这样的温柔……女孩子的眼泪，好像将百炼钢转成了绕指柔。…………叶子的手术定在明天，牧如风已经为她安排好了最好的妇科医生来给她动手术。这俩天叶子好像突然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老是穿着厚重的睡衣，趿着那双棉拖鞋，往婴儿室里跑，偶尔间，牧如风看到她站在那透明的婴儿房玻璃窗边，认真地看着里面哇哇哭的孩子，突然一笑，双手掌紧玻璃窗面，里面的小娃娃们那样可爱的睡着，有时候还要动一下自己的小手小脚，小嘴动着，每当这个时候，叶子的脸上就会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牧如风微笑地走过去，刚想和她说话，她却沉默地没精打采离开了，有时候看到一个撑着大肚子的孕妇来做检查，她就傻傻地跟在人家后头，站在妇产科门口，探着头进去，看着人家怎么做体检，怎么听胎心，然后看着妈妈开心地轻抚着那肚皮，对着孩子说，宝宝啊，你在肚子里还好吗？有的时候，她还会特意坐在孕检室门前的长椅上，同那些前来检查的幸福的孕妇产妇坐在一起。那几个孕妇，她们是做产前检查的，共同的话题让她们谈的相当愉快和开心，她们在憧憬着自己未来的小宝宝。叶子咬着唇，总是下意识地偷听她们说话。“现在宝宝经常踢我呢，晚上我要是睡觉姿势不好，他不舒服了，就用小脚踹我，我就赶紧换个姿势。”

一个准妈妈摸着自己的肚皮幸福地说，“真是一个小捣蛋。”

她的脸上充满了爱怜。叶子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肚子，是不是过不久，它也会用小脚踹自己呢？叶子脸上充满了柔情，似乎也沉浸在做母亲的幸福里。直到没有孕妇再次检查，她才会离开，那娇小的背影，依然是一阵的落寞。牧如风远远地看着，却没有过去，知道她那点自尊心在撑着她往前走……他只是淡淡地靠在离她不远处的墙壁上，看着她孤单地抱着身子，在痛苦地抽泣着，他心疼地一笑，眼眶掠过一点红润，他突然一惊讶，做医生这么久以来，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种同情病人的心了，仿佛知道尽天职就好……他苦笑了一下，再转过头，看着叶子竟然已经擦干眼泪，蹲在一个俩岁左右的小女孩面前，哇哈哈地笑着说：“这宝宝真可爱……妈妈呢？”

“妈妈在那里……”小女孩指着远处的妈妈正从病房里拿着药走出来，对着小女孩说：“宝贝，我们走……回家了，今天妈妈去给你买小裙子好不好？”

“好……”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往前跑过去，谁知道才刚跑没几步，就摔了一跳，叶子吃惊地跑过去，将小女孩抱起来，心疼地问：“你没事吧？”

小女孩抱着叶子的脖子放声痛哭着叫：“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叶子的眼眶一红，拥紧那孩子……“来，妈妈抱……谢谢你小姐……”孩子的妈妈立即接过孩子，快步地往前走，边走边咳嗽得好历害。叶子出神地看着那个生病的母亲，抱着孩子时，走得好艰难，却依然吃力地走着，她的眼泪又滚落下来，宝宝，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牧如风来到她的身后，眼眶再一红润地感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