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我？凭你也配！”

杨振昆迎上了周振麟的拳头。两人拳拳相撞，只听“咚”的一声，各自后撤。杨振昆甩了甩手，心想：“这小子的身手不简单，说他不是老大我都有点怀疑了。”

周振麟眼睛通红，正要冲上去，一声呵斥却迫使他停下来。“干什么呢？”

杨仪背着手，一脸傲气地走了进来。杨振昆等人纷纷跪拜。周振麟余怒未消，如同野兽般喘着粗气，红着眼，问道：“老爷子，为什么要杀人？”

杨仪眉头一皱，道：“你在质问我？”

周振麟被杨仪的气场震慑了一下，逐渐冷静了不少，道：“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要杀人！”

杨仪道：“杀不杀人我不管，他们怎么处置你们自己商量着来，这种小事还要问我？”

“小事？你管这叫小事？”

周振麟差点爆粗口。杨振昆斥责道：“老大，你怎么跟老爷子说话呢？要造反啊？”

周振麟道：“造反？刚造过反的人居然还质疑我造反？”

“你说什么？！”

杨振昆恼羞成怒。杨仪道：“老大，你要反啊？”

周振麟愣了一下，道：“没有。”

“那你跟他在这吵什么呢？还要打架，要不我给你们两个腾个场子，一人一把刀，看谁先把谁砍死呗？”

杨仪眼神一凛。周振麟感觉到了无边的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杨仪道：“怎么处置这三个人，我交给他去办了，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合理，你跟他商量便是。”

杨振昆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周振麟眼神越来越阴沉。杨振昆站起来，走向周业国夫妇，道：“有什么遗言吗？”

周振麟道：“你还是要杀他们？”

杨振昆道：“不杀他们留着干嘛？”

周振麟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这里还有孩子，她才六岁大。”

杨振昆道：“关我什么事？”

“你……”杨振昆似笑非笑，道：“老大，你这么关心他们，不会是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吧？”

周振麟脸色骤变，道：“没有。”

杨振昆往前走了一步，语气咄咄逼人，道：“亦或是你们认识？”

周振麟强作镇定，道：“不认识。”

杨振昆道：“既不认识，也没有任何关系，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们呢？嗯？”

周振麟哑口无言。这时，张芬芳突然抬头，道：“我有遗言。”

杨振昆道：“说吧。”

张芬芳道：“我不想说给要杀我们的人听。”

杨振昆摊了摊手，拍了一下周振麟的胳膊，道：“老大，找你的。”

周振麟走了过去，缓缓地蹲下，却不敢看张芬芳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对不起他们。张芬芳贴在周振麟耳边，声音有些哽咽，道：“麟麟，是爸妈对不起你，爸妈没给你想要的生活，还毁了你本该灿烂的人生……”周振麟身体一震，眼眶突然间就湿润了。他嘴角下垂，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如鲠在喉。那一刻，他的胸口很闷，很沉重，四肢也冰冷僵硬，十分的难受。他终于理解了什么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周振麟张了张口，张芬芳却道：“别出声，别让他们知道你是假的。”

“我……”周振麟如鲠在喉。张芬芳的声音也因为哭泣而变了调，道：“麟麟，我们没给你想要的生活，可现在，我们可以成全你想要的生活。”

周振麟道：“妈，对不起，对不起……”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对不起你们……”周振麟哽咽。杨振昆似笑非笑地问道：“老大，你怎么还哭了呢？”

周振麟没搭理他，对张芬芳道：“妈，我拼了命也要救你们出去。”

“不！真那样，我们一家就永不得安宁了，你也要从此过上流离失所的日子。”

张芬芳阻止了周振麟，“妈知道你心里怨我们，妈理解你，你不容易，妈都理解……”周振麟泣不成声。张芬芳看了看身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周婉晴，道：“可是，晴晴还小，你这个当哥哥的，一定得照顾好她，我们可以死，可晴晴……”“时间差不多了，该行刑了。”

杨振昆提醒道，把手放在周振麟的肩膀上，“老大，可别妨碍行刑啊。”

周振麟眼神愤怒地瞪着杨振昆。“瞪我也没用。”

杨振昆道。周振麟道：“你连孩子也不放过吗？”

杨振昆道：“孩子怎么了？又不是我的孩子。”

周振麟怒道：“你一点人性都没有吗？”

“我劝你最好离着远点。”

杨振昆一把拉开周振麟，“行刑！”

“慢着！”

周振麟吼了一声。枪手停在原地。杨振昆道：“我让你行刑！”

“我让你慢着！”

“行刑！”

“你敢！”

枪手进退两难。杨仪抱着胳膊，道：“老大，你们玩什么呢？”

周振麟道：“老爷子，就算他要杀人，最起码得放过那个孩子吧？她还那么小……”“别跟我说，你跟你二弟商量。”

杨仪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然而，不等周振麟说话，枪声就响起。“啪！”

三声枪响一起发出，三具尸体应声倒地。周振麟懵了，看着三具趴在地上的尸体，整个人都仿佛麻痹了。周婉晴，他的妹妹，才六岁，还是个孩子！张芬芳临死前求他一定要照顾好周婉晴，就连这么一个临死前的要求，周振麟居然都没法做到。周振麟心灰意冷，如鲠在喉。他想要大声嚎哭，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他想要以头抢地，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他对不起自己的养父养母，对不起自己的妹妹。就连养母临死前的一个小小的要求，他都没法满足。这时，杨振昆弯下腰，在他耳边带着一丝丝笑意说道：“老大，他们又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伤心什么？”

周振麟咬牙切齿，却不能露出伤心的样子。他忍着悲痛与眼泪，仿佛万千把刀子刺在心里。“我没伤心。”

他咬着牙，仿佛要把牙齿咬碎，“我！没！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