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格是个画家,出生于慕尼黑,母亲是个英国人,不仅在法国有几处房产,而且在伦敦东区也有一个住处,因此,这家伙经常在两国之间往返。”
听到这里,陆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昨夜寄给警署的挑衅书。 信件上有一块不起眼的红斑,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先入为主地以为,这是凶手为了满足自身的病态心理,特意滴上了受害人的血渍。 现在想想,颜色不太对。 或许是画师绘图时用的颜料呢? “下午,我们的线人收买了席格的邻居,那个老妇人宣称他的生活不检点,经常与一些流莺玩乐至深夜,还画一些有伤风化的作品。”
“因此,线人特意从席格的个人画廊那里买了几幅回来。”
说着,林奈停止了宣读,打开夹在腋下的公文包,从中取出几张素描画,递给陆离与乔治。 这是在向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致敬? 《乌尔比诺的维纳斯》 陆离皱眉,他觉得席格的画作似乎在模仿这幅世界名画,只不过色彩更加阴暗,雨水敲打玻璃窗,月亮隐于云后,一个妇人仰躺在床上。 “不知廉耻!”
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乔治狠狠地挥了下拳,看样子,是受了手中那几份画作的影响。 “侦探先生,我感觉这家伙身上的嫌疑最大,不如,先去他的住处吧。”
说着,他将三张画塞给陆离。 第一幅,竟然名字! 《无名小镇谋杀案·一》 室内光线暗淡,气氛阴郁沉默,铁床之上,躺着一位熟睡的女人,她头上戴着发卷,面部转向墙壁,脸色有些红润,似乎喝得微醺,而床沿,坐着一位穿着整齐的男子,十指紧扣,低头沉思。 谋杀案? 从侦探的角度来看,陆离觉得,这应该描绘的是案发之前,凶手正在做心理挣扎,而受害者对此毫不知情,已然陷入了梦乡。 果不其然,当他将视线转向第二幅画时,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无名小镇谋杀案·二》 另外一间密室,衣着整齐、戴着猎鹿帽的年轻男子坐在床沿上,双手抱臂,正视着一位金发女子,而女人双手被束缚,奋力挣扎,表情很是狰狞,仿佛灵魂在震颤,而床单上浸着点点血斑。 显然,这描述的是,凶手在拷问受害者,姿态犹如高高在上的审判官。 《无名小镇谋杀案·三》 场景再次转换,依旧是铁床之上,女子独自侧身而躺,双腿蜷曲,身上貌似没有伤口,可是面部画得有些模糊,看不真切,而白色床单也在不知不觉中换成了红色,男子亦消失不见。 若非这幅画被冠以谋杀案之名,陆离会觉得它很正常,仅仅是画风诡谲了一点。 但是,按照前两幅画的进展来推断,最后一副图,绝对到了痛下杀手! 可是,在画师笔下,这名陌生女子似乎睡得很安详,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场梦。 莫非是在暗示,凶手的精神世界?男人因一时冲动而犯下如此罪行,等冷静下来以后,心无愧疚,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女子安睡在天父的摇篮中。 好吧,最后一项,纯属陆离个人臆测,反正病态艺术家、精神病患者的思维模式,正常人带入不了。 “拉斯克先生,不要怀着先入为主的思想去下决定,一整夜的时间,足够我们一一登门拜访了。”
陆离将四幅画放回公文包,然后斜靠在软垫上,长呼一口气,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坦白来说,他觉得已知的两名嫌疑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不是开膛手杰克本人,背地里也一定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 “林奈先生,请您继续说说最后一个嫌疑人的情况吧。”
“好的,参与走访工作的几位线人,一致认为这个名为亚伦·柯斯米斯基的男子嫌疑很大。”
嗯? 陆离直起了身子,他讨厌别人先入为主地看问题,尤其是线人这种工作,绝对不应该夹带私货,客观描述最好,以免干扰侦探、警方的判断。 不过,拉斯克先生的线人手段很高明,什么劲爆消息、细节琐事都能挖出来,这让他心中不免升起一些期待。 “亚伦·柯斯米斯基,出生在沙皇统治下的波兰科罗达瓦镇,于1881年,因经济萧条和畏惧沙皇的屠刀,而移民逃往伦敦。很快,就与同样是逃难来的其他犹太难民,在白教堂区的贫民窟安了家。”
“据悉,他的一个姐姐和两个哥哥也离开俄国住在白教堂区,此后,寡居的母亲也移民住了过来。”
“在此期间,亚伦一直从事理发师这个工作,自称精通医术,经常为身边的其他难民提供有偿服务。”
理发师提供医疗服务? 听起来很魔幻,但的确真实存在,虽然现代医学已经起步,细菌概念已被提出,甚至连口罩都应运而生。 但是,这个年代,古西医鼓吹的放血疗法,依旧不乏忠实信徒。 更荒谬的是,时至今日,理发师已经发展出一套完整的工具和操作体系,他们除了刮脸、剃头、拔牙、放血,还会干外科医生的活。 比如,截肢。 陆离感觉这么描述有些不妥当,应该说,理发师是外科医生的鼻祖。 “有什么证据能说明他极具嫌疑?”
乔治有些急不可耐,听到现在,他觉得皇长孙都比这个难民更加有嫌疑,哪怕这家伙出身很可疑,同族在西方诸国的声誉极差,可没有实质性证据,一切都是胡扯。 “嗯,邻居们宣称,在两天之前,他还是个正常人,咳咳,虽然有些不良的小癖好……” 林奈说这些话的时候,陆离看到他表现得有些扭捏,多次欲言又止,忍不住追问道:“是什么?”
“呃,就是那种伤身体的手艺活,还有捡垃圾吃。”
就这? 陆离撇了撇嘴,无言以对,他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线索呢。 “值得注意的是,这家伙最近经常躲在偏僻的角落,自言自语,说什么不要吃了我,似乎妄想、害怕被其他人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