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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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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羽陆山的山脚之处,突然走下一群锦衣绣袍的年轻男女。这些人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从青石阶路而下,衣裙翩翩,气质不凡。而在最前方几道身影,便是陆君隐与宋明之等人。原本往年茶会众人不会如此快散去,有些闲情雅致之辈,还会留在山庄再小住几日,游山玩水好不惬意。可今年茶会不同,遭遇如此之大的变故,可谓是惊心动魄,令人听了咋舌不已。一众世家子弟担忧自身安危,外加羽陆山庄此刻忙着整顿山庄内部,是以各公子小姐皆无留意。在用完午宴不久,便都下山离去。为表礼节,陆君隐亲自送诸众下山。众人步至山脚下的大门处时,陆君隐与沉吟喊道。“开庄门!”

那领头的汉子见少庄主亲至,自是不敢怠慢,忙唤着守门处的护卫,将大木门嘎吱着缓缓打开。“陆兄,暂且留步吧。我等马车便在前方,不必再远送了。”

“陆大哥,此经一别,后会有期。”

“是啊,陆少庄主且回吧。”

“陆兄,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再来贵庄品茶一番。”

……众世家子弟步至大门处,纷纷停下,冲陆君隐拱手拜别。陆君隐与众人一一行礼辞别,神色诚恳,风度翩翩。“可惜这次无缘听得陆公子的绝世琴音了。”

一名身着点花百褶裙的肤白女子叹了一声,朱唇微启而道。陆君隐听了笑而不语,他一挥手,旁边的小厮轻轻递来一数尺长的布裹之物。他缓缓解开那包裹的绸布,露出一张梅花断纹的蕉叶琴。而一旁又有人搬出一矮木长桌,放置于其身前。在众人那好奇期待的目光中,陆君隐将木琴在桌上摆好,也不管地上尘土颇多,径直盘坐而下。“叮咚……”陆君隐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七根琴弦拨弄而过,时而散音松沉,时而泛音清冷,时而按音悠扬……琴声似水,撩人心弦。仿若人语,婉转入耳,轻快中又带着些许萧瑟。琴音瑟瑟,在这片天地间飘飘扬扬,伴随着清风拂林,落叶飞舞,山沉树静,勾起人无尽秋思愁肠。一曲作罢,余音袅袅,众人尚还沉醉其中,陆君隐便已起身,与他们躬身抱拳。“诸位,天下无不散宴席,日后再会!”

一众世家子弟回礼,便也转身,耳边犹似回荡那缠绵入骨的琴音,一边味着其中的悲欢离合,往远处马车之处而去。徐天扫了一眼那儒雅若水的陆君隐,眼中闪过赞叹之色。此人琴道造诣,离入微之境,不过一步之遥。虽与萧忆雪比尚还差些火候,但也是不错了。而且,他的灵念隐隐发觉,对方一身武道修为绝对不低。文武双全……这陆君隐,倒颇为不凡。一众世家子弟听过陆君隐的送别琴曲后,便寻得各自的马车。众人来此除了配与的车夫,还有负责一路护送的护卫。只不过,他们不允许上羽陆山庄内。徐天与林北各自牵着马匹,缓缓走近数辆马车旁。这几辆是李家的马车,程灵也在其中。刚要登上马车的李名承见徐天靠近,只好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徐兄。”

徐天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冲一旁俏然而立的程灵轻声问道,“程师姐,你乘坐李家的马车回去?”

程灵美目不经意扫过徐天身旁的白马,然后抬起素手轻挽秀发,美目盼兮,倩然一笑,婉声如玉。“自是坐马车回去了,不然还能如何?”

徐天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却未曾再搭话。程灵压下内心淡淡的失落,便撩起裙摆,踏上马车之内。数辆马车扬长而去,消失在了徐天的视线之中。“徐公子,后会有期。”

“徐兄弟若有机会,可来我贡昌城翟家一坐。”

“徐兄,这次承蒙出手恩情,王某铭记于心。日后若是需要小弟帮衬之处,定不推辞。”

……不少世家子弟的马车从徐天二人身旁路过时,与他们出声辞别。不管是出于讨好林北,还是真正对徐天有结交之意的,徐天都点头回应。最后与段雪兄妹二人辞别后,众人慢慢散去。徐天看了一眼旁边擦拭着长枪的林北,出声问道:“如今茶会已了,你有何打算,可是要赶回梦扬郡?”

林北一撇嘴,将乌金枪收入后背的枪套之中。他扭了扭脖子,又伸了个懒腰,嘿嘿一笑。“回去,作何要那么快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了,我自要逛个尽兴。这么着,先去你那边呆个十天半月,这青阳城本公子尚还未好好游玩过。”

徐天半晌无语,静静地看着对方那兴致盎然的模样,脸颊微微抽动。“怎么,你不会是嫌我烦吧?”

林北扭头,看到徐天那躲闪的目光,便面色不善地问道。徐天干咳一声,抬头望天,脸上表情淡定,平静地回道:“哪有,你想多了。”

林北咬牙切齿,狠狠地瞪了徐天一眼,又冷哼道,“接下来这几个月本公子哪也不去,吃你的住你的,你若不把我伺候好了,本公子便将唐柳姑娘之事抖出来。你那名为段雪的小相好,是了,还有你那程师姐……”徐天知道林北的脾性,是以不再搭理他,而是翻身上马,欲拍马而去。林北一阵气急,正待说些什么。这时,从小镇那便跑出一骑大红马,伴随着沉闷的马蹄之声,尘土飞扬间便向徐天二人这边迎面而来。而骑红马之人则一袭紫衫劲袍,后背一柄长剑,戴着覆纱斗笠,遮住对方的脸,但看其凹凸有致的身材,当是一名女子无疑。眼看那匹红马愈来愈近,似乎便是冲徐天与林北而来。果然,那戴着斗笠的女子在他们身前不过丈远处时一扯缰绳,马匹嘶鸣,蹄声凌乱,大红马前蹄扬起,旋即在原地转了一圈,便停了下来。那紫色劲袍的女子玉手握着缰绳,高高立在马上,斗笠下明若皓星的眸子只在徐天身上一扫而过,便直直地落在林北身上,半天不说话。徐天与林北都是一愣,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虽说隔着面纱,但林北还是能感受到那女子定定的目光。而且对方就这般静静地盯着他,却又不出声,着实让他心底发毛。实在被看得瘆人,林北终是忍不住了,彬彬有礼地开口道:“这位姑娘,可是认错人了?”

谁知,那斗笠女子身躯一颤,原本是含情脉脉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怨起来,却还是不搭声。林北一阵头大,他不由凑近一旁马匹之上的徐天一侧,轻声细语,“徐天,这位姑娘你认识?”

徐天语塞,顿了一下低声回道:“我正想问你呢,她一直看着你,莫不是你的旧识?”

“我若是相识,便是她覆着面纱也认得出来,可是当真想不起来啊……”这时,徐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用难明的眼神盯着林北。半晌,他才轻轻开口,“莫非……她怡红院的哪位姑娘,一路追你至此?”

林北一下子表情凝固了,他咽了咽喉咙,不由露出心虚之色。徐天用古怪的目光扫过林北与那斗笠女子,心中便勾勒起一个轮廓。林北这小子在怡红院四处留情,对这位姑娘许下誓约,结果要了人家的身子后却辜负于她。最后这女子黯然伤神之下,千里追林北这负心汉,一路坎坷寻到于此。于是,只有在戏本之中才有的故事在徐天心中成型,而且感受到那斗笠女子对林北无尽的幽怨之意后,心底便愈发肯定。看向林北的目光时,还多了几分幸灾乐祸。林北见徐天一副看戏的模样,似乎没有半分想要帮忙的意思,便在心底将他一顿大骂,暗道亏自己还把他当兄弟来着,一点都不够义气。但面对那斗笠女子炽热复杂的目光,林北心中挣扎许久,终是缓缓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可是怡红院的杜鹃姑娘?”

紫袍女子似乎愣了片刻,半晌不曾搭话。林北揉了揉眉心,长叹了口气,拧着眉头思索片刻,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你是……翠粉楼的小蛮姑娘?”

这时,一旁的徐天敏锐的感受到斗笠女子散发出凌厉的气息,一阵强大的武道气场覆盖四周,让人心神一凝。这看起来柔弱年轻的女子,居然也是名境界颇深的武者。看对方的气场,至少也是暗劲中后期,便是半步小乘也有可能。另一边,林北自然也察觉到了对方外放的武道气势。他目露惊疑不定,对方的身形与脑海中一人渐渐合二为一。林北打了个冷颤,正要说些什么,抬头却感受到斗笠女子投过来的视线变得冰冷起来,他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斗笠女子胸口一阵起伏,身躯微颤,纤细如玉的素手紧紧捏着缰绳,指节发白。半晌,她似乎稍稍平定了翻滚不定的情绪。斗笠女子将面纱揭开,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只不过此刻其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她丹唇微启,冲林北吐出一句,“世子殿下果是贵人多忘事,连妾身都认不出来了。看来,我这世子妃的身份不过是一笑话罢了。”

徐天见此,不由目瞪口呆,又扫了一眼同样面目呆滞的林北,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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