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这话别说威廉·卡文听了会不爽，连喻千宁这个外人都有点儿听不下去了。然而她什么也不能说，那是别人的家事，她只是个客人。出乎意料的是，威廉老先生没有发脾气，他还是那么淡然。他只问：“是谁要把舞会地点定在我的城堡？”

在艾莉回答之前，路易斯抢先回答：“这是公司集体的意见，威廉叔叔是卡文的董事长，到您的城堡举行舞会，更有利于吸引合作者参加。”

听到这种答案，喻千宁翻了个白眼。亏他还知道威廉才是卡文的董事长，先是不询问他的意见，就擅自决定要召开圣诞舞会。再来是没有获得威廉的同意，就把舞会地点定在希尔庄园。路易斯·卡文，究竟明不明白，希尔庄园是威廉老先生的私人财产？再说了，威廉·卡文都年过八旬，他们还叫那么多人到城堡里，到时候出事了谁负责？“路易斯，恐怕我不得不让你们失望了。”

威廉老先生缓慢地抬头，直视着路易斯的双眼，“我说过，我的城堡不会再邀请任何外人。”

路易斯神情不变，冷静地陈述道：“威廉叔叔，我明白您抗拒外人到城堡来的原因。可是这次，您独独邀请了靳安的董事长，在城堡里留宿，却不愿让别的合作者踏足城堡。“您有没有想过，这会给卡文企业带来多么不好的影响？靳安集团属于东方企业，跟卡文的合作远没有其它企业多，我担心您的做法会引起不满。”

靳褚西眉毛一挑，路易斯这是在当着他的面，说靳安比不上西方的企业吗？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话欠妥，路易斯又连忙对靳褚西说：“靳董事长，我无意冒犯，只是在跟威廉叔叔陈述事实，希望没有引起你的不快。”

这回靳褚西直接皱眉了。他慢悠悠地拖长了声音：“陈述——事实？”

所以，事实就是靳安比不上西欧的企业？路易斯还想说点儿什么，靳褚西却已沉声道：“很遗憾，你的说法已经引起了我的不快。虽然靳安还没在西欧开疆拓土，但是，我以靳安董事长的身份向你保证，将来某一天，靳安集团的声名定响彻西欧，乃至全球。”

他的声音没有很大，可他的语气十分坚定，让人无法怀疑那些内容的真实性。喻千宁巧笑嫣兮，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我很期待那一天。”

路易斯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说话的人是威廉老先生。他盯着靳褚西的目光里，是难以掩饰的赞赏，后者对他点了点头。“威廉叔叔，我们是在说舞会的事。”

路易斯硬着头皮，把话题扯了回来。让喻千宁和靳褚西意外的是，威廉老先生没有坚持他的态度，而是说：“好吧，我答应你们的要求。”

这令喻千宁有些失望。她不喜欢路易斯这个人，总觉得他是个恶棍，故意欺负威廉老先生一个老人。可是连威廉老先生自己都不介意了，她再怎么不高兴，那也无济于事。而靳褚西也答应，他们会留到舞会那天，晚上也会参加。——这是自然了，他们本来就跟威廉老先生说好了，要陪他过了圣诞再走的。得到威廉·卡文的“支持”，以及靳褚西肯定的回答，路易斯和艾莉心满意足地走了。“威廉先生，我今天算是明白了，原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在国外也照样通用。”

那对父女一走，喻千宁就无精打采地说。靳褚西失笑，摸着她的脑袋说：“你在这儿沮丧个什么劲儿，连威廉先生都没有沮丧。”

“喻姐姐，你是个善良的女人，你会有好报的。”

看得出喻千宁是为了自己打抱不平，威廉老先生的心情好了许多，慈爱地对她说。喻千宁撇了撇嘴，“那有什么用，还不是无法帮助您？您邀请我们到城堡做客，热情周到地招待我们，专门请了厨师给我们做饭，还送给我珍贵的藏书……”她是有恩必报的人，可惜威廉老先生的身份太高，她能报答的实在太少了。威廉·卡文摇了摇头，不赞同她的说法，“喻姐姐你错了，对我来说，家人比一切都要珍贵。我说过，你很像我的外孙女，在我心里，我已经把你和Wesley当做了家人。“虽然我们只相处了短短一天，但是你的善良礼貌，让我发自内心地认可你……如果你真的想要报答我，那么，请你再答应我一个请求，如何？”

“认可”这个字眼用的很怪，细心的靳褚西已经在暗自猜测，是什么导致威廉·卡文用上它。而喻千宁关注的，却是他所说的请求。“是什么请求？”

“咳咳……”威廉老先生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在两人的目光中，吞吞吐吐地张嘴，说道：“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他说到一半，似是难以启齿，后面的声音就小了下去。两人从未想过，一个八旬老人，尤其是像威廉·卡文这种地位的人物，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刻！喻千宁的性格比较急，当下就催促他：“威廉先生，您快说吧。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笑话您，能做到的我也会做的。”

靳褚西没有阻止她许诺，依据他这两天对威廉·卡文的观察，这个老人应该对他们没有恶意。听了喻千宁的话，威廉老先生仿佛受到了鼓舞。他紧张地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就是，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外祖父？”

说完以后，威廉·卡文期待又忐忑地望着两人，目光在靳褚西身上停留的更久一些。——大概，他也看出喻千宁很重视Wesley的意见。而喻千宁的确和靳褚西对视了一眼，不过他们没有对话，只通过眼神就交换了信息。只见她转头望着威廉·卡文，眉眼弯弯地叫了一声：“外公！”

威廉·卡文激动得脸色通红，他看向靳褚西：“Wesley，你是宁的未婚夫，那你是不是……”不等他说完，靳褚西平淡地说：“嗯，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