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就会回国。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曾将军专门为他们举办了一个宴会,当做给众人送行。如今齐玖对露娜,已不再抱着过多的戒心,因为穆茨提点过她不要替别人操太多的心。况且露娜又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女孩,她和齐玖、曾雅都挺合得来的。院子的角落里,靳褚西去给两人拿食物,喻千宁独自坐在一张石桌旁。突然,端着一杯红酒的邺景走了过来。他在喻千宁旁边坐下,喻千宁打趣道:“怎么不见路泽,他不是喜欢粘着你吗?”
“又不是小孩子了,粘着我干嘛。”
邺景优雅地晃了晃酒杯,斜觑她一眼,问:“你感觉怎么样?”
喻千宁有些不明就里,纳闷地看着他,“什么感觉怎样?”
邺景往另一边看了一下,那里露娜和齐玖、曾雅围坐在一起,“她给你的感觉怎样。”
循着他的视线,喻千宁也看向了露娜,当下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呵呵……她是个小孩子,挺单纯的,也挺知趣儿。”
邺景没有明说,喻千宁也就没有明着回答。只是这句话,足以说明她的心思了。“希望真是如此才好。”
邺景耸了耸肩,将目光转了回来,仔细地观察着喻千宁。良久,他叹息道:“经历过那么多的事,若是靳褚西还敢对你不住,即便他失忆了,我也不会饶过他。”
旁人以为他性子温雅,却不知他是有仇必报,极为护短。既让他已经把喻千宁当做自己的家人,那么就不容许任何人使她伤心难过。这次为了靳褚西,喻千宁又死了一回,他比谁都看得清楚,也记得清楚。别以为现在喻千宁能够活蹦乱跳的,就代表着她没事了。这世上最毒的药就是情,为了靳褚西对她的情,喻千宁能够忍受身体上的疼痛,不惧死亡的危险;同时这也意味着,一旦失去了靳褚西的情,喻千宁必将痛不欲生,这比肉体的折磨还要来得深刻。一个露娜翻不起什么大浪,可靳褚西失忆了,就变成了香喷喷的唐僧肉了。闻着肉味儿而来的女妖怪们,估计也会多的数不清,喻千宁真有的忙了。“你也不要对褚西这么没信心,他已经答应我了,失忆了也只听我一个人的。”
事实看穿了他的想法,喻千宁笑眯眯地说道。话毕,她还将自己跟靳褚西的“约法N章”,简略地说给了邺景听。看她兴致勃勃的,邺景也不好太坦白,便委婉地说:“千宁,你别太天真了。有时候男人的话,是不能太相信的——当然了,靳褚西失忆前是蛮可靠的。”
说到半路喻千宁面露郁色,邺景又赶紧改了口。——都说孕妇很容易得抑郁症,他可不能给千宁增加压力。“不瞒你说,”喻千宁幽幽地叹了一声,“其实我心理压力很大。”
没想到邺景的脑子里,刚转过不给喻千宁增加压力的念头,喻千宁就满脸惆怅地说自己“压力很大”。于是邺景赶紧安抚道:“我刚才是跟你说着玩的呢,靳褚西都能为你自杀,还有什么样的女人能抢走他?千宁,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喻千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口的窒闷总是难以消散。“我不是指这件事,我是说……”她停顿了一下,望见邺景专注倾听的神情,才继续说道:“我想,也许你可以理解我的感受……那天晚上,我经历了一场很……不同寻常的战斗,其血腥程度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
听到这儿,邺景渐渐知道了她想说什么。喻千宁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语气微微迷茫地:“邺景,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特别自私的人?最初为了我自己的爱情,我连妹妹的仇都忽视了;后来,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爱情,我连累了我的家人,使他们受到靳小珥的伤害……“原以为这就是最坏的结果了,直到阮文昊利率领着他的兄弟们,为了保护我而死。那天见到的尸体,比我这辈子见到的加起来还要多,鲜红的血液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导致我现在一见到血就恶心。”
到了今天,喻千宁闭上眼睛,眼前都还会浮现出那晚的情形。之前在D市,遇险也是她一个人的事,那时候冲出去为靳褚西挡枪,她也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比起那晚自己被保护得还算好,喻千宁倒更宁愿受伤的仅是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