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缙坐在回咸阳的马车上神情有些低落，虽然狴犴已经被收服可姜缙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问身旁的水似淼。“你说最后狴犴是不是自己受死的。”

水似淼沉默了，姜缙又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水似淼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当狴犴被蚩尤打退之后因为金门已经摇摇欲坠蚩尤已经没有时间再去与狴犴相战了，可以说是狴犴已经赢了，可是在狴犴站起来之后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毅然决然的自己撞上了蚩尤的刀锋，姜缙他们离得还要远没有看清楚当时的状况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水似淼就在旁边完完整整的见证了这一切。在狴犴被蚩尤击退后撞倒了一片房屋，但这对狴犴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本来狴犴起身立马真被反击的，但却被一阵哭声吸引，而水似淼也听到了这阵哭声，在倒塌房屋的废墟之中有一个小女孩，她抓着被压在废墟之中母亲的手在哭泣，一边哭还一边叫道：“阿妈你出来啊，你不要丢下妞妞一个人，你快出来，我保证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不要不理妞妞……”水似淼看到这种情况知道被压在废墟中的母亲很有可能是活不成了，而此时她奋力救下的女儿又被狴犴盯上了，水似淼来不及多想马上跑过去将小女孩护在身后，可是狴犴并没有如水似淼料想的那样攻击小女孩，他抬头看着狴犴，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狴犴充满野性的红色的眸子已经转为正常的模样，眸子里的杀戮和疯狂被理性和睿智所取代，他看着护住小女孩的水似淼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又回头看了看蚩尤眼里又露出一抹决然，水似淼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好像猜到了狴犴要做什么，他想要开口将狴犴叫住，不过不是叫狴犴而是叫安大人，可是那声安大人却怎么也叫不出口，水似淼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身为安大人的狴犴冲到蚩尤的刀锋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缙又问了一遍，将水似淼从回忆之中拉了出来，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可能是他不想让铁竹县的百姓受伤吧。”

“不想让百姓受伤？他是九龙也是妖族为什么要管人族百姓的死活！”

水似淼知道姜缙问自己并不是要一个答案，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提问题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心中的愤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我知道你心中不平，可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不得不这样做。”

姜缙却不听水似淼的说辞，只是自言自语道：“一个妖怪，只因为要掩饰身份做了人族百姓的官但却一直兢兢业业做着一个官该做的事，到后来却因为有别的官要抓他，他为了自己治下的百姓免受牵连而甘愿赴死，分明已经赢了还甘愿赴死，也许他做官根本就不是为了掩饰身份，只是因为他爱这里的百信罢了，呵呵，一个妖怪居然爱人族的百姓，真是天大的笑话。”

姜缙的语气十分的凄凉让车内的其他人听了也十分难受，水似淼喊道：“够了！我知道你心中难受，我心里也难受，但是我们是大秦的兵，士兵的天职就是要服从命令，不问对错，只是服从。”

姜缙上前抓住水似淼的衣服对着他的脸吼道：“难道错了也要服从吗，别忘了除去士兵这层身份我们也是个人！”

而水似淼只是平静的回应道。“当我们的手上沾染鲜血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了，没有了士兵这层身份我们什么也不是。”

姜缙抓住水似淼的手无力的垂下，这句话仿佛抽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依靠在车厢边上脑海浮现出的却是姜婉的身影，他喃喃道：“沾染鲜血吗？”

一直到咸阳众人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徐福他们听说了水似淼捕获狴犴的好消息，他们一到咸阳就安排好了接风宴邀请他们过去，姜缙以身体不适的借口没有去，徐福也不强求，接下来的几天姜缙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只有方姝每天给他送饭，其实姜缙把自己关在房里什么也没干，只是在回想自己这一生的所作所为。这天方姝想往常一样放下饭菜想要离开，姜缙却把她叫住，他问道：“你说我是一个好人吗？”

而方姝对这些是没有概念的，她反问道：“什么是好人？”

姜缙刚想要告诉他自己对好人的理解，可是脑海里突然想起以前跟水似淼讨论过的话，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你出去吧。”

没有情感这种东西的方姝当然也不会理解姜缙内心的挣扎，得到姜缙的命令后她走出房门然后将房门关上，也将阳光关在门外，屋子里一片阴暗。姜缙身体里的饕餮突然说道：“你在纠结什么？”

“我是一个好人吗？”

“哈哈哈，好人，首先你的是个人，你连人都不是还谈什么是不是好人。”

饕餮这并不是讽刺姜缙，事实上姜缙确实也算不上是个人，无论是出生在白帝城的巫族，还是如今跟饕餮融合，姜缙真正意义上讲就从来不是个人，他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你的思维越来越敏捷了，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个性。”

“是这样吗，可能是我跟着你看的多了，也想的多了的缘故吧。”

“以前听你说过要找饕餮之魂，并且根据你的描述那饕餮之魂应该是有意识的存在，但是现在你诞生出了意识，真要是找到饕餮之魂你又该何去何从。”

饕餮之灵想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正常融合的话，我的意识做为新的个体应该会被抹杀然后让饕餮之灵的力量回归到饕餮之中吧。”

“那样的话你不是就不存在额吗？”

“确实如此。”

“你就甘心？”

“不甘心也没有办法，除非永远不让饕餮合体，可是没有饕餮我作为饕餮的附庸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意义吗？一个人的意义又该由谁来决定。”

“你说呢？”

“我觉得应该是自己，你只有自己决定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才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错，挺有哲理的，不过以我现在的思维还理解不了，如果换做是饕餮之魂的话应该可以。”

“饕餮之魂？我有一个想法。”

“说说看。”

“你说饕餮之魂里有饕餮的意识还有饕餮所掌握的知识，而饕餮之灵只有饕餮的力量。”

“对。”

“可本该没有意识的饕餮之灵里诞生了意识也就是你，不过你作为新生的意识并不知道饕餮所应该掌握的知识。”

“没错。”

“既然饕餮之灵里能诞生出新的意识，那说不定饕餮之魂里的意识也是从里面诞生的，只不过他占据了饕餮的知识所以才能成为饕餮的意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饕餮的知识跟意识其实是分开的，我们可以抹去他的意识由你取而代之，那样你既有了知识也有了力量就成为了新的饕餮。”

“有可能吗？”

姜缙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