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桑以安在医院门口买了果篮，最普通的看望病人那种。顾止没睡，身上很多管子，还裹着纱布，就这样的状态，居然还在玩手机。“你是小孩子么。”

她把果篮放下，口气寻常，不冷漠却不亲密，最普通的对待朋友的状态。顾止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声，目光没离开手机，也没放下手机的意思。“顾阿姨很担心你，你有这么好的母亲，你应该高兴，更应该为了顾阿姨好好养身体，他们需要一个健康的你，你应该成熟了，就算为了他们也别糟蹋自己的身体。”

“呵……因为你没有，所以……羡慕了？那自己去找母爱啊……”顾止沙哑的嘲笑传来，粗砾的声音听着并不刺耳，刺耳的是内容。她坦然地看着他：“对，我没有。”

正因为他们相识很久，他清楚她的过去，也能轻易将她刺伤。没有母爱，没有父爱，因为她是弃儿，从小被人抛弃，所以不配拥有美好。“不珍惜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没关系，是我多嘴了。”

她平静地看着他。“不是！咳咳咳……我不是那个……我要吃苹果。”

顾止是善变的，她再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在顾阿姨恳求的目光下，她拿了一个苹果。“不吃你的，我嫌脏。”

顾止阻止了她的动作。他是不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一种伤害么，他已经连最基本的说话方式都不会了是么。桑以安忍下心头的不悦，从另一个精致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是余诗月送的，可以吃了吧。”

顾止看着那个红彤彤的苹果，冷色更难看了：“削、皮！”

真是难伺候，究竟是谁惯出来的少爷脾气，余诗月？桑以安依言削了苹果，放到他面前：“可以了吧。”

“这么着急要走？”

顾止哑声说道，然后看着苹果，“皮削的……那么厚，苹果都成了、这种形状……重削。”

“以安……”顾阿姨哀求的声音传来，桑以安闭了闭眼，把苹果放在一边，重新拿了一个。直到削完果篮里的苹果，桑以安终于削出一个完美的苹果，薄如蝉翼的果皮，怕是大师都削不成这样。“可以了吧。”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止。顾阿姨看着桑以安流血的手指，也实在不忍心了：“阿止！可以了，以安的手指都破了……”“到底是要、嫁入豪门的人，真够娇气的，但你削的苹果……我嫌脏。”

顾止说着，终于从她手中拿过苹果，然后扔在地上。她看着被扔在地上的苹果，一起被扔在地上的，还有她的尊严。